春日宴是皇宫中正月里的大事,谢青云进了宴会的地方就见到两行长桌在两侧摆放,她大抵能猜到宴会的左侧坐的一般是皇子之类的男子,右侧坐的是侍妾妃子公主之类的女子。春日宴是圣上宫中内部的活动,所以参加的一般是皇室成员,谢青云路过很多忙碌的人儿走到皇后面前。
“长淮姑娘,你就负责在厨房里准备茶食,现在先看看名单座位吧,每个身份的人给的茶食都不一样的。看完之后记得及时准备,本宫已叫御膳房的人将材料预备齐全了。”
当皇后说长淮一词时,谢青云还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等身边宫女推了几下才想起:她现在是谢长淮,不是谢青云。她应声接过皇后手中的名单座位图册,对着图册一个一个座位地记忆,不时拿着纸笔在纸上记些准备的东西。就在她走到柳芸的位置前面,发觉柳芸已经坐在座位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娘娘也这么早来了?”
柳芸手中也拿着一个名单座位册子:“嗯,我负责调整座位。若是这座位需要调,你的册子也没有用呢!”
谢青云笑了笑,前脚刚想走后脚却收了回去:“娘娘……您……是不是有意瞒着我什么?是不是没对我说实情?”话音刚落只见柳芸的笑容在那一刹那停滞,随后又恢复了笑容——不过显然比不上先前那般自然。
柳芸强装镇定,站起身双眸盯着谢青云,头脑不知在思索什么:“谢姑娘是不是听信了旁人的风言风语?我和殿下都是真心想帮你的,你大可相信我们……”
话音未落就看见谢青云点了点头让柳芸不必再说,谢青云看着远处忙碌的皇后娘娘,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淡淡道:“皇后娘娘都告诉奴婢了,柳娘娘的香料以及那位被杖毙的侍妾。”见她自称换上了正式的称呼,明明对她说过她不用这么拘谨,然而她还是故意地自称为“奴婢”,这有效地让柳芸表面有了惊慌颜色。因为他们的关系特殊,私下里都是按意愿称呼惯了,一旦称呼变为正式就代表关系已经疏远了。
柳芸退了几步像是要倒下的模样,谢青云急忙拉住她的手,眼眸盯着她的小肚:“娘娘小心,莫要伤及了无辜。”
柳芸见她盯着小肚,瞪大了双眼颤抖地问:“你……你知道了?”随后发觉自己有些许失态,正了正嗓音,眨着双眼,“谢姑娘,关于阿若的事无关姑苏谢氏一案,这是东宫的私事,这些都是我的私事。那香也是我的私事,与殿下没有任何关系,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与殿下毫无夫妻情谊,又怎么……”
谢青云悄悄接近柳芸,附耳用着适才还小的声音问:“娘娘如此,那是否说明……孩子,是旁人的?”
柳芸呼吸声越来越频繁,闭眼终是点了点头:“我不会告诉你是谁的,你也别问,姑娘去布置春日宴吧,除了这个事,我再不会骗姑娘的。”
谢青云重新站定看着柳芸惊慌地模样,象征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心思却依旧没有回到手中的名册单子上,左看右看寻着可以容人的地方,只觉得这房间的柱子后方都可以容人,揉揉太阳穴想着晚间再说,回身意欲告诉柳芸事情却发现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去哪儿了?
谢青云回到座位前面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往前看去才发觉皇后娘娘召了她去谈话,松了口气把心里的石头放下,又重新去记位置了。到左边列座位时发现宋钰的名字,难道北疆已经镇压完了,但是京华还没有这个消息,应该是北疆战事稍微平息,双方定了合约。
春日宴持续整整两日,谢青云翻出第二日的名单已然没有宋钰的名字,怕违约第二日就急急地返回了。话说回来,北疆的风声封锁得紧,只有当今圣上和宋钰掌握第一手消息,连街头自称“百事通”的程先生也不知道北疆战事进行得如何。
“谢姑娘,手中事儿可繁多?我也来帮忙吧!”突地不知何时柳芸走近插话,不由分说拿过部分名单一个一个比对,借着此机会悄声道,“谢姑娘,你今日布茶时要小心,做好茶食后虽是自己亲自完成的,也要拿出银针一个一个试做保证,要是有毒立马告诉我。虽然宴会上没有那些善于谋略的大臣,可难免有他们的耳目。”
谢青云默默记在心中,拿了柳芸悄悄递给她的银针发簪,故意装作不小心头发要散的样子,将发簪别入发间:“柳娘娘,唱歌的时候,小心弹琴的人,这是昨日我听……红姑娘说的。”
谢青云愣了几秒,才叫她一声红姑娘,红儿说的没错,柳芸确实知道她的存在,想起昨日她的言论谢青云就来气。
“红儿吗?她有时候挺固执,不过骨子里是好的,我有时在想,长陵里面,你、素八娘和她谁的武功最好呢。”
“素八娘吧。”谢青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答道。素八娘也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她的软剑在长陵宫称第一便无人敢称第二,她的软剑讲究一个狠字,一击必死。不过这么强的人如何能被无言打败,只可说人外有人,她使软剑,无言的敏捷度极高才可躲过她的软剑伤了她。
柳芸低笑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其实心里在想谢青云适才的言语:弹琴的人。宴会中弹琴的人只能是宫中尚好的琴师或是梨园里的师傅,难不成柳家在宫里安排了细作?
柳芸帮谢青云对好名单后交还给她:“记得一定要做的毫无差错才可以,圣上向来是个挑剔的主儿,这两天来都辛苦姑娘你了。银针如若不够尽管与我要就是,再不可像之前那般拘谨了,你要知道我们不会害你。”
谢青云谢过后将名单和记的纸整齐放好就去寻引路的宫女引去御膳房,小心翼翼地挪动做茶食的材料,心里感叹这不仅要做的快而且还要做的好,虽长淮茶楼客流量也多,但总归没有今日这么多。
而她们此时不知道,在宴会房间的一举一动皆入了暗处一位男子地眼中,他暗暗的观察柳芸的动作,表情却是异常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