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莲被葬在了海棠树下,这里有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告别遗体的时候,莫无言只是在一旁静静站着,不言不语也不再流泪。人们散去时,他依然站在原地,连花未了与他说话都毫无反应。
这一站,就是一天一夜,他像个木头从未动过。
第二天,花未了实在担心他的伤势,正想强行将他带走时,莫无言迈出脚步,动作僵硬的蹲在坟前。花未了放下心来悄然退去。
手指抚过石碑上的名字,莫无言声音嘶哑。
“小莲,我想明白了。你的死是必然,这个肮脏的世界容不下你的纯洁善良。生前没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绝不允许你死后继续被玷污,埋在这个配不上你的世界。”
“我无数遍的问自己,该怎么做?今天,我有了答案。我要肃清这个世界,把它变成能让你安眠的净土。”
“小莲,你先忍受一下。等着我,不会太久的。”
莫无言起身离开,有件事他要弄明白。
绕过庭院,他走进平日的住房。花未了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两人对视,都有话要说。
“我应该拦着你们的,或者再早一点告诉老头子。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个结果。”花未了开口,言语中充满自责。
“决定是我做的,小莲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最后要不是你带人过来,我也得死在那。我的命是你救的。”莫无言正色道,他不能让好友心怀愧疚,此事与花未了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要多想。我有事问你,李天、王冥是死是活?当时屋内还有个少女,现在人在哪?”
“李天逃跑时碰到我们,了解情况后就直接杀了。王冥被老头子一掌劈死。那个少女关在后院,红莲跟我们说了事情经过,怎么处置她你决定。后面的事交给我,别墅那边当晚就处理干净了。”花未了答道,这次的事让他改变不少,变得更适应这个世界。他知道,莫无言同样变了,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我查过了,她叫赵倩,19岁。很早踏入社会,经常游走于各大高端娱乐场所,一心想往上爬。跟李天认识后辞掉工作,在李氏集团当文秘。这次八成是被李天用来招待王冥。”脑中回想着花未了的话,莫无言向后院走去。
房门打开,赵倩偏头避过刺眼的光线,她听到脚步声。长时间的黑暗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可随即响起的声音告诉了她来者是谁,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为什么?”
莫无言盯着赵倩,一字一句的问道。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太害怕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女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为什么?”
少女沉默。
“为什么?”声音提高了些。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想怎么样。我不过是扎了你一下,人又不是我杀的。”少女语带哭腔,表情委屈。
“你的手也不是我捏碎的。”莫无言冷冷开口。
这句话刺到了赵倩,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她叫喊起来,神色狰狞。
“就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不停地刺激他,我怎么会受到如此折磨。你尝过骨头被一点一点捏碎的痛苦吗?你们就不该出现,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搭上圣长,现在全毁了!我的手也废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活!”
其实莫无言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一些,现在被亲口证实,他感到悲哀。
小莲,救这样的人,值吗?
“你走吧。”莫无言割断绳索,让出通往门口的路。
赵倩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放她走了?小心翼翼的起身,脚步迈出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坐得太久了。见对方并未阻拦,她努力加快步伐,边走边回头。
“谢谢,你是个好人。”
当她走到门口,再次回头的时候,一抹刀光袭来,她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头颅。赵倩双目圆睁,眼中还留有生的喜悦。
莫无言看着头颅滚出门外,露出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
守在门外目睹一切的花未了,突然感觉眼前的男子有些陌生。
西河市某处住宅。
姬无力伸出手掌,一个六角菱形状的物体从他掌心浮现。该物通体血红像是一颗宝石,此时正一闪一闪地发出红光。这是圣族特有的通讯之物:血石,功能与手机类似。
思索片刻后姬无力手指一点,同意了通话请求。血石顶端投射出一片红色光幕,德莱格的影像出现。
“埃里克,听说...”
“叫我姬无力。”姬无力不耐烦的打断。
“听说你那死了一个圣长以及一个圣学院成员?”德莱格笑了笑,继续说道。
“怎么?死了两个小虾米就把你惊动了?”姬无力一脸嘲弄。
“他们无足轻重,我是担心你一时人手不足,可以从这边再调派些过去。毕竟你是圣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这种小事就该交给小虾米去处理。你说是不是?”德莱格一副我是为你着想的样子。
“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废物来再多也没用,我的地界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完姬无力掐断通讯。
圣殿军明面上听命于七大圣主,实际有大半人是忠于德莱格的。因为圣液服食者会对血液的主人无比敬畏,对其他人则无此感觉。而德莱格掌握着圣液的制作方法,用其他五人之血制成的圣液数量有限(奥菲莉亚压根就不屑参与进来,连圣主都是挂在姬无力一人头上,圣教只有少数高层在德莱格特意告知下,才知晓她的存在)。
王冥,是德莱格安插的眼线。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帮他监控着其余六人的一举一动。并不是他察觉到了姬无力的计划,而是天生多疑,这样做能让他安心。
德莱格知道此举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他估摸着应该是王冥行为太过明显,被姬无力一怒之下给杀了。至于一同死去的李天,不过是做个假象,让两人明面上能说得过去。
真是蠢货,这点事都做不好!德莱格内心暗道。
另一边姬无力也在碎碎念。他知道德莱格认为人是他杀的,他也是这么演的。
这些练气士不好好在家修炼跑去杀什么人,结果杀完人还得让他给擦屁股背黑锅,他可是堂堂圣主好不好。
转念想到那个叫红莲的小姑娘,他轻声叹息:走了也好,以后只会越来越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