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生留下了这本书和有点发愣的楚江开,迈着依旧淡然的步子走了。
身处矿洞中的楚江开,呆呆的看着四周喧闹的场景。
锅碗瓢盆和炒菜的声音从身后的厨房中传来。
云妈爽朗的笑着,嘴里时不时嘟囔着骂一句,但骂的很是亲昵。
有归来的同事头抵着头小声的谈论,也有声震四方的赫赫宣言。
矿洞最中心位置的那几件锻炼身体的器物上,更年轻的孩子们上蹿下跳。
楚江开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一年多来,他也习惯了在这样的环境中磨练自己。
他的腿慢慢的盘了起来,靠在椅背上的后背也逐渐挺的笔直,双手很自然的在小腹的位置交叉着画起了圆圈。
已经登上二楼的老书生,扶着栏杆平静的看着。
这一年多来,楚江开将这套化解的方法已经运用的相当顺畅。
有些不能言传身教只能自己领悟的节点,他都已经完全掌握,甚至有些过程,老书生自己都叹为观止。
这套化解的方法其实门槛很低,但越低的门槛也代表这需要越高的灵性。
想想当初初来乍到的楚江开还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子,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枯瘦的脸颊带着塌陷后遗症的样子。
再看看现在的楚江开,虽然被工作或者心理压迫的有些沉默,但终究还是经历了成长。
这个还不到十八岁就为了生存钻进矿洞,干了不到半年就差点死于矿难的小子,在老书生的废弃矿洞中,又缓过了劲来,而且干的还很好。
但他自己还不知道,并不是什么调养,而是老书生偷偷教给他的这套化解的方法起了作用。
化解什么?
楚江开其实也不知道。
只有老书生知道,那场矿难,不但伤了他的筋骨,还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一点东西。
而那点东西,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不能容忍的。
至少在神洲帝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套化解的方法其实并不能化解他体内的那点东西,只能掩盖住那点东西散发出的举世不容的气息。
老书生目前只能做到这样。
但即便是这样,放到帝国的层面,也是诛心之孽。
好在这小子做的很好,那点东西也被掩饰的很好。
这套化解的方法,这一年多来,已经被楚江开运用到了极致。
老书生知道,是时候让他突破了。
交给楚江开的那本书,就是他突破自己的敲门砖。
但前提是,楚江开得将他自己心中的那道瓶颈先突破了。
否则,那本书他会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
老书生交代说这本书对他恢复心境有帮助,那也只是给他一个心理的慰藉,任何事归根结底还是靠自己的时候会多一点。
这套化解的方法一共有十二个步骤,两两相连,是一种颇为古老的灵力运行路径的化繁为简。
而整套方法运行下来,又是对那种古老的灵力运行过程的化简为繁。
这种有点辩证的关系,让楚江开开始的时候极不适应。
不过慢慢的熟络之后,身体中淤积的某种事物似乎出现了松动。
等他能熟练的掌握了,身体中的那些牵制有就慢慢没有了。
不一会儿,盘腿端坐在椅子上的楚江开脸色变的红润,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出现在他的皮肤表面,在矿洞内灵力灯光的照射下,宛若新生。
楚江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整个矿洞都在他的意识中逐渐复苏了。
他的身躯虽然算不上健硕,但现在看上去却好像充满了一种隐忍中包含的力量。
老书生以一种欣赏的眼光,俯视这个给他不断带来惊喜的年轻人。
他身体中的那点东西在老书生看来,原本是会兴风作浪的,但目前明显是化解的方法占据了上风。
老书生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
这小子的身体也许还算不上变态,但适应力却绝对是顶尖的。
······
楚江开睁开眼睛之后一直保持着这个盘腿的笔挺坐姿,而且沉默着一言不发。
但一言不发并不是没有说话的想法,而是他的身体还在缓慢的复苏中。
他自己常常将这种回过神来的状态称之为'复苏'。
在他看来,每次运行这种方法,都是一次对身体的洗礼,虽然这样的感觉在时间的推移下已经越来越不明显。
可是从经脉到骨骼到肌肉,承受的灵力冲刷的程度并没有改变。
每次运行完的时候,他都会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需要慢慢的去唤醒。
这个唤醒的过程其实是伴随着痛苦的。
因为灵力的冲刷每一次都会扩充他的经脉,就像水流冲走淤积的泥沙那样,带着摩擦的力度。
唤醒也是从经脉开始的,楚江开能清晰的感觉到如同血管一样的经脉在一天天的实质化。
那些原本丝丝缕缕的散落在身体中的经脉被连接到了一起,逐渐壮大成一根血管的模样。
这个世界因为灵石的存在而让人拥有了控制灵力的能力。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完全的控制灵力。
甚至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楚江开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问过老书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的秘密就是那个手柄。
他也是通过那个手柄,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的与众不同的。
不过吸烟这件事,没有因为他身体的与众不同而改变。
'芸字牌'已经算是他这样的人能抽得起的很好的烟草了,但他自己并不能变成一只'烟墩',更不能改变'芸字牌'颇为寡淡的口味。
楚江开的身体被唤醒后,先点了一支烟。
他还有很多的不明白,但他只能自己想。
他不能问老书生这套化解的方法究竟是在化解什么。
他还不能问为什么每次运行后都会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他更不能问唤醒过程中的痛苦最后为何都会幻化成经脉的扩充。
他只是将这套方法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将老书生的嘱咐融化在每一次的运行中。
那一层细密的汗珠转凉后,他的衣衫上也出现了汗水的印记。
吞吐掉最后一口烟草,楚江开心满意足了。
他起身回到自己的小窑洞,洗了洗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