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穿楚江开胸腹的这一支箭,射中的方位依旧是他的要害。
他还是抬手扥出了羽箭,箭身上燃烧的火焰被血水激灭,只剩下流畅的符文。
腋下的塌陷还在,只是感觉不到最初的疼痛了。
楚江开诧异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变的如此强悍,他想不明白,但他觉得老书生可能知道其中的原由。
他回头,却没有强哥和林子的身影。
重甲护卫已经淹没了他砍杀出来的那条血路,他也顺利的来到了大门口,但他一直想保护的那两个人,却不见了踪迹。
楚江开手中的剑变得更加疯狂。
守护者大门的重甲护卫又倒下了一片。
羽箭的鸣叫声不时响起,插在楚江开身上的羽箭又多了几支。
迈过倒在门槛上的几具重甲护卫的尸体,楚江开背负着数支洞穿身体的羽箭,走出了那道大门。
此时的内城,突然响起了敌袭是才会有的警笛。
警笛声中夹杂着混乱过程中嘈杂的人声和马叫,将气氛渲染的很是悲壮。
楚江开靠在大门外的一道墙壁上,一根根扥掉身上的羽箭,这个过程已经没有了痛楚,甚至鲜血渗出的伤口,楚江开也不再理会。
他只是有点得意,单凭自己一人,就搅得内城鸡犬不宁,这的确值得骄傲。
但这种骄傲的代价太大了,强哥和林子与骄傲之间,若有选择的余地,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骄傲。
手中的剑砍杀了那么多人,竟然没有沾染丝毫血迹,这让楚江开打量这柄剑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个手柄,是楚江开经历的那次矿难中唯一的收获。
当然,身中十数支羽箭却没有伤及要害,楚江开觉得自己的身体中可能真的有什么秘密,这也让他对手柄的唯一性产生了怀疑。
手柄一直被他贴身保管,之前也从没有用到过,只是在老书生给他六三坪的小院后,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尝试着摁过手柄上的那的凸起。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剑'的模样。
当时他只是朝着地面轻轻的挥动了几下,小院的地面就变得沟壑纵横。
那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他并没有激动,而是不解的想到,这样的一件宝贝,显然不会是天造地设而来,但为什么会出现在矿洞开采灵石的地方?
谁能把它放到深埋地下的灵石之中呢?
楚江开抚摸着手柄,看着大门外这处巷道的两边,都有重甲护卫涌入,他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心不在焉的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手柄上的剑光无由来的闪烁了一下,然后剑锋缩短了一尺。
楚江开的眉毛跳了跳,他不知道剑光的缩短,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留在这里,还会有数不清的护卫出现,不逃出内城,就摆脱不了被杀的宿命。
杀手从来没有善终。
只不过楚江开不想这么早就看到最终的结局。
他站直身子喘了喘气,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右手的巷道飞奔而去,前面开路的,是缩短了剑光的那柄剑。
剑光已经刺入了最前面一名重甲护卫的身体,对方倒地,但并没有完全倒下,而是屈膝跪着,双手撑地。
楚江开跃起,踩着这名重甲护卫的后背,翻上了左边丈余高的墙头。
墙头上虽然落脚困难,但毕竟没有阻拦的人,而且楚江开现在也需要这样开阔的视野让他辨别所在的方位。
高墙下面的重甲护卫都调转了身形,追着墙头上的楚江开跑动。
他们身上的重甲限制了攀爬,没法像楚江开一样跃上高墙,只能在巷道中紧紧追随这他的身影。
高墙上疾步,不一会儿到了一处拐角,楚江开隐隐约约的看到不远处就是内城城墙,甚至能看到城墙上三三两两来往的护卫的身影。
但高墙在这里拐弯了,他若是继续留在墙头上,就没法接近内城城墙。可若是跃下墙头,这些重甲护卫就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禁制。
他是在内城搅起了血雨腥风,但他真的不喜欢杀人。
又有重甲护卫涌来,在墙拐角的下面团团围住,只留下靠墙的一处半圆,这是他们预留给楚江开下来后战斗的地方。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都不敢太接近楚江开,才留下这样一处半圆的空白。
既然这是唯一的路径,楚江开也不再犹豫,跃下高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围成半圆的重甲护卫。
剑光闪烁,闷哼响起。
这些重甲护卫也算得上是好汉,死伤了数十人,明知楚江开手中的剑无坚不摧,还是一层层的围上来,性命在他们眼中竟然不重要了。
而且不论被砍还是被刺,除了闷哼,愣是没有发出别的声音。
想到这里,楚江开觉得很蹊跷。
重甲下的人,喷出来的也是热血,露出来的也是森森白骨,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一点都不像人呢?
楚江开手中的剑还是不停砍刺,重甲护卫喷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的手越来越软,但内城城墙和他还有一段距离。
张创呢?为什么没有再追过来?
马天明呢?内城这么多人围追堵截他抓获的杀手,他自己竟然不见了踪迹。
楚江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踩在重甲护卫的尸体上继续向前。
他很诧异,内城今天为何会如此慷慨,完全不在意重甲护卫的死伤了?
以楚江开都内城的了解,绝无这种可能。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楚江开想到了一种可能,成片死伤的的重甲护卫,并不是内城人!
内城有无数种办法来保证自身的安危,他们大可不必让自己人来送死。
但如果不是内城人,又能是谁呢?
楚江开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北疆星域,只有两种人,权利层和'囚犯',在泾州,就是内城人和外城人。
想到这里,楚江开除了颤抖,已经没有别的动作。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重甲护卫,表现的远远不像个护卫的样子的原因。
这也是楚江开能所向披靡的原因。
他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以至于他想要掀开脚下一具尸体的头盔,看一看那张脸的时候,竟然推不动头盔上的护罩了。
城墙就在不远处了。
楚江开很想劝自己放弃探索,不管什么人,就权当是内城人好了。
'咣当',他还是没有劝住自己,手推不开的护罩,被他一脚踢掉了。
护罩后面,是一张枯瘦苍白的脸。
如果不是常年待在矿洞中,捂一张这样苍白的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楚江开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