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心的事情过后,陆如云又将那信件送回去,特意在那信件上留了信号。几日之内,他算了下日子,五天后便是他舅舅欧阳千烨的五十大寿,他得赶紧下山备点寿礼。今日他便要下山。
下山的某处,两岸青绿的林木夹着一股清澈的山涧,水流撞击岩石嚓出哗哗、哗哗的声儿,和风又在此时吹来,轻轻掀动陆如云和郝正风的衣裳,那被顶端的叶子围住的一方中挂着一轮金灿灿的亮圈儿,它的周围还有几个小圈在闪耀。
“沿着这儿就可以下山。”
“我知道,我走过。”将扇子掂了会儿,“您在这儿住着,我会常来看您。”
郝正风笑了笑,“好,也可以看看裳裳姑娘!”他自打知晓如云喜欢她,就对先前自己暗戳戳做媒的事做得更加张扬,无时无刻不在念叨。
“我当然想看她,甚至想天天看她,可是她的心里没有我。”
“没有的事,你去追啊,如云!”郝正风有些激动。
陆如云被鼓舞了,特意抬起脑袋看郝正风,眼里有点星光,但才没好会儿就没了,他又低下脑袋,深沉,“我不能、不能。”
他突然又这样,郝正风看不明白,正要问问,裳裳却在此时提着红色裙摆,踩着山石过来,他不打算和他说话了,是大声儿喊快要走近的裳裳,如云听见了,转背过来看看,果真是她,心下欢喜得眼睛微漾,唇瓣微张,看着她一步一步走来,郝正风很是自觉的走开,就剩他俩在那说话。
“你要走了?”
“嗯”
“你,还回来吗?”这话是裳裳先低了会儿脑袋,咬了会儿唇瓣,再起来两只眼睛看着他说出来的。
“会的,我会来多看看前辈。”
“哦~”她小嘴处鼓起个大包包,有点生气又有点失望,过后才往自己腰包里摸摸,摸出个黄纸叠,特意往他面前递了一递,边说:“这些茶叶给你。”
他又有些惊讶,同时又有点惊喜,以至于没有缓过神儿来接着。
半天不接被她看见,又有些生气,“干嘛不接呀?你是嫌弃我们红雪阁的东西?”
如云有些慌,赶紧解释:“不是,我没有,没有。你们红雪阁的东西我都不嫌弃,都很喜欢。”后面两句他说得很深情。
“时候不早了,你快些走吧!”裳裳已经羞得不敢再和他对视了,就赶紧催促着他离开,陆如云将茶叶揣好,转身就向着山下的方向走。
进了江南,陆如云买寿礼的同时又无事在大街上逛逛。走到家大气的茶楼门口,闻着茶香正要进去,一声轻盈灵巧的女声儿忽然穿过人群飞进了他耳朵里,转身过来瞧瞧,是一个穿绿衫的女子小步小步朝自己跑过来,临近身侧才道:“公子不记得我了吗?”她略微歪着脑袋和如云说话。
如云确实是不记得她了,站着半天也没想起来她是谁。
月牙看他样子知晓他确然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委屈得垂下脑袋,小嘴噘起来心里有点不开心,低低发声:“你果然不记得我是谁了。”会儿罢她就抬起脑袋,隐去眼睛里的暗淡,大声且轻快道:“公子,我是月牙呀!”瞧瞧如云依旧,又说:“就是在枫华庭那个差点把你当成鬼的那个!”
说到鬼,如云就想起来了,举着扇子要戳又没戳到她说:“哦~我想起了,原来是姑娘你啊!”
“公子记起来了呀!”月牙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变得更加亮了,两只白白小手手握着拳头在胸前竖着,随着她说话一上一下地微微动了动。
“嗯~记起来了!”如云微微笑笑。
“公子这是要进去喝茶吗?”
如云点点脑袋又说了句嗯。
“公子,今儿个杨柳山庄办庄主夫人的生辰,这茶楼里面最好的泡茶师傅去庄里办生辰了。”
如云多少也知道杨柳山庄,如今办个生辰宴把人请去了也正常,只不过他就没了尝极品好茶的机会了,想到这里,他有点不舒服。这副不开心的样子被月牙看见,她用牙齿轻轻咬了会儿唇瓣,道:“公子可以去庄里喝好茶呀!”
“没请柬。”
“可是我有呀,我带着公子进去就行了!”
如云看了会儿她,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她爹是个大商人,有张杨柳山庄的请柬也正常。天上虽然不会平白无故白掉点便宜下来,但若这便宜就这么突然出现了,他干嘛不去,况那里的茶水可是极品,怎样也得去尝尝。于是,他想也没多想就跟着月牙走了,他不知道的是,走在他身边的月牙此刻心里开心得要飞起。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来到了杨柳山庄。杨柳山庄此时是门庭若市,月牙递了请柬,同如云一块儿进去了。庭院里早就为她们谭家安排好了桌子等着,但今儿个月牙她爹爹早晨起来就犯病,为了不扫杨柳山庄的兴致,只好把请柬给了月牙让她一人来赴宴,但她现下拉了如云过来,对她一个女孩子也算是件好事儿,更重要得是为自己寻个开心。
宴会开桌了,十几个小斯走来,里面有拎茶水的、拎酒的、端美味菜肴的……一个拎酒的小斯到了他们这一桌,准备往如云的杯子里斟酒,但他才刚把酒壶一斜,如云左手就拦住。月牙看得仔细,赶紧挥手喊那边另一桌到茶的,她刚喊出口,拎酒的就走了,到茶的在那边做完了事儿,赶紧跑过来到茶,如云才喝了。
杨夫人一身浓妆出来,她年纪小,本来就肤白貌美,这么一浓妆打扮就更加美煞众人了。她一双纤细的手拿起丫头准备的酒,举起来说了句话,话毕就一饮而尽。台下众人看她人好,一边赞扬一边饮了酒。然而,就在宴会热闹正盛之际,一声声如虎狼般恶劣的话语传上宴席,宴席上众人大惊,一时间交头接耳,人语纷杂。
杨氏夫妇惊愕之余尽是愤怒,与宴席上众人说道说道后就放了杯子嘱人出去瞧瞧,那人瞧瞧后,不一会儿就回来,道:“庄主、夫人,是一个妇人在门外,刚才之言,悉数出自她口。”
“妇人?哼!老夫平时从不与人结怨,她怎要这样害我?”杨树越说越气,越气越恼,连胡子都抖了三抖,“你出去快些把她人赶走,越远越好!”
奴人听令而去,到了大门口,招呼后面一众人上去赶那妇人,那妇人不敌他们几个男子,在一番与他们对付之后,竟然在腰间抽出把锋利的刀子横抵上自己的脖子威胁他们:“让我进去,不然我就死在这里,让今儿个的喜事沾满血污!”几个男仆见她比出了刀子,吓得不得了,赶紧转身跑回去与杨树说了。
那杨树也不敢让今儿沾满血污,又听那妇人是拼死一搏,只好放她人进来了。谁想她进来到是把刚才那虎狼之言加大了好几个嗓门儿吼出来,宴席上瞬时群起激愤,有从刚才的交头接耳之声变大的,也有些为杨氏夫妇指责骂那妇人胡言乱语,但,整个宴席上,沉默之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交头接耳。那妇人再怎样也不怕,她心里老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只可恨自己没本事,只得来这儿痛骂杨氏夫妇一场。
杨树暴跳而起,也不想管这地儿沾不沾血污了,只想赶紧出了这口恶气,只见他直接招呼人过来,带棒夹棍的,右手一挥就要让他们上,奈何还未近妇人身,就被一股不知因何而起的风震飞,仰面而倒。
“这个人,今天我救了!”
众人闻声而望,见一青黄衣衫,两袖飘飘的少年自左方不紧不慢而来,他眉眼虽清奇,却带点贵气。
“救?”杨树一笑,“你怕是救不了!”话毕又招呼人上去打如云,但,未近他身,又是仰面一个后倒。杨树脸色大变,瞧出他不好惹,便只得随他带那妇人离开,他一走,月牙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