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已过了半个多时辰,见一个丫头冲冲跑到还留在御花园里的司马韵雪和七皇子面前,拜见之后急着道:“七皇子,司马小姐,奴婢可找到你们了!太后娘娘在保和殿正盼着你们过去呢,她老人家还说了一会儿有歌舞妓的表演,还有从梁国来的杂耍艺人,两位小主子定会喜欢!”
哦?司马韵雪果然对这歌舞伎和杂耍颇感兴趣,于是起身缓步向保和殿走去。
保和殿门口的小太监见两位小主子已近眼前,忙高声道:“七皇子殿下到!司马侯府大小姐到!”这一高喊顿时吸引来四处的目光。
见那殿外大门被两个太监分别从两边打开,先是出现一个衣着青衫,面庞如玉般精致的男童,他一脚踏入门中,转过身去,好像是正在搀扶身后之人的姿势。众人皆甚为疑惑,只想此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能让皇后的幼子,太后最宠爱的孙子,太子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七皇子,屈尊亲自搀扶她进门,于是一双双眼睛更是瞪得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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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韵雪走进保和殿之时,正是看见了这一簇簇火热的眸子,她不由有些动怒。虽然这近一年的时间来,她已经完全让自己确信这是个阴阳颠倒的异世了,可她还是很不习惯,或者说非常不习惯男子用毫不遮掩的眼光直盯着她瞧。
前世能见着她一面的男子,哪个不是唯唯诺诺,低头顺目,即使是她最宠爱的男妃,也只敢趁她不备,仔细瞧瞧她的脸色揣摩她的心思而已。可如今,见这些个无论老少,都这等没规矩,司马韵雪不满意了,刚要发作,就听见一声太后的声音响起。
太后见着自己的乖孙子和乖外孙女可算来了,是满眼的欣喜,也没想那许多,直接喊道:“韵儿,琰儿,快到祖母身边来坐!”
众人听见此声,才忙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好一个雌雄莫辨的妙人儿,还不过是个八九岁小童,眼神中却已充斥着不怒自威的厉色,让人不由得被那墨黑色的双瞳完全震慑住般。这些都是个官场上的老狐狸,见这女童在七皇子的搀扶下,缓步走向太后处,更是知晓此女不同凡人,绝对不能招惹,否则自己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当司马韵雪同七皇子坐定还不到一刻钟,宴会就进入了高潮。十几个柔情女子翩然而入,舞步轻盈,乐声悠扬,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品美酒佳肴,看如此美姬歌舞,真乃乐事。
不过此乐非彼乐,见众人都沉浸在一场赏心悦目的美艳乐舞中之时,唯有那司马韵雪的表情甚是...哭笑不得。这...搔首弄姿,媚眼乱飞,腰若扶柳的都是女子?咱们女皇陛下的价值观彻底崩溃了。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种舞步配上衣着装饰,再加上这一旁观看的一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男子,貌似极为和谐。司马韵雪终于轻叹一口,看来这个异世需要她忍耐的真的会有很多,既来之则安之吧。
过了不知多久,司马韵雪在经过不断的催眠自己那些都是男子,都是男子之后,终于也可以欣赏到其中的美感来了。强大的意念是伟大的!
歌舞终了,又出场几个杂耍艺人,这些倒都是男子。无非是些逗猴子套圈,吐火等民间杂耍。她凤朝也常常可见,不足为奇。司马韵雪转开了目光,刚好瞟见了刚刚进入大殿的萧怜和刘钰二人,想是殿内正歌舞升平,门口的太监就没提声通报。
见那萧怜面色微微泛红,告辞了同样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刘钰,款款向太后和司马韵雪处走来。见着韵儿正望着自己,脸上更是有些羞红,眼神闪烁不定。司马韵雪笑意更浓,心道:看来是女有情,郎有意,好似将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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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翌日午膳时分,太后招萧怜和司马韵雪共同用膳,当然七皇子萧琰也死皮赖脸的跟去了。四人同坐于桌前,太后自是不避讳两个小童,跟自家女儿说话也不必拐弯抹角,就直着向萧怜问道:“怜儿,昨日与那刘钰相处可还好?”
萧怜脸上闪过一丝少女般的羞涩,但笑不语,待眼光扫向司马韵雪时,眼底又似现出一丝不忍,低声道:“母后,儿臣知晓母后的用意,那刘大人确实是极为英俊潇洒,又风度不凡。可...可韵儿是司马家唯一的血脉,虽是女儿身,可好歹在她出嫁前,司马侯府还不会凋零。如若儿臣改嫁他人,韵儿自然也要改随他姓,那我可不是对不起那仙逝的驸马?”说着眼框微红,眼里就要流出泪来。
司马韵雪又迷惑了,疑问道:“为何要改随他姓?吾乃司马侯爷的独生女儿,既然老侯爷过世,吾自然当为小侯爷才对?”好吧,前世的观念根深蒂固,女皇陛下想要全都改掉,还需要时间...非常多的时间。
桌前的其他三人均是被此话说的一愣。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太后缓了口气,正色道:“韵儿说的对!哀家的亲外孙女,皇上的亲外甥女,大齐国嫡长公主的女儿,司马家唯一的血脉,是这天下最最金贵的女子,当然可以为侯!哀家这就找皇儿来商谈此事。怜儿,你不必为难了,韵儿不必改为他姓,韵儿就是这一代的司马小侯爷!你只须告诉母后,你可还满意那刘钰,刘大人?”
萧怜听母后如此承诺,又见韵儿并无异议,反倒看起来甚为满意,她也不再犹豫,轻轻的点了点头。太后见状,眼底浮出欣慰的笑意,她这怜儿终于可以走出过去的阴霾,开始新的人生了,她这把老骨头死也可以瞑目了。
大齐六十年年,正月初五。
大齐皇帝萧正成连颁两道圣旨,昭告天下。一为,将嫡公主萧怜许配工部侍郎刘钰为正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日成婚。二为,司马氏贵女司马韵雪,世袭司马家侯爵封号,赐为宁国侯。天下哗然。
若干年后,这大齐国唯一的女侯爷被传为佳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