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九,申时。
御花园里热闹非凡。幼子孩童们凑在一处玩耍嬉闹,百官重臣们聚在一处有的在讨论这宁国侯的九岁生辰。
同僚们都送的是些什么珍宝名品;有的在讨论这司马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如今居然得到皇帝如此荣宠,钦命众人在这御花园举办烟火宴会为她庆生,那已故的两代司马大将军如是泉下有知,也必定能含笑九泉了。
又见这热闹的场面,不但皇帝太后将要亲临,就连这文武百官也都无一不来道贺,真真是隆恩浩荡,即使是皇子皇女的生辰宴会也只能是望其项背了。
虽说是烟火宴会,可放烟火要等到戌时前后,待到天色全黑才能开始。在此之前的两个时辰,依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众人要一起观戏对饮。宴席被摆在御花园的戏台正前方。过不多时,听太监高声道:“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群臣们连忙躬身朝向那一群涌进的人拜去,见那气质不凡的缓步走在太后身侧的不就是那今日烟火大会的主角,宁国侯司马韵雪吗?见她似比三月之前的除夕之时,更加灵动生辉,惹人不敢直视。
待众人清醒之时,那人已随太后、皇帝,走到前方正位,面对他们负手而立。
众人忙下跪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萧正成抬手道:“免了。今日是宁国侯的寿辰,朕特意请来各位爱卿的公子小姐们入宫同乐,不必拘束!”
萧正成的话,很明显的是在指出今日的主角不是朕,是宁国侯司马韵雪。不出所料,瞬间司马韵雪周身又射过来了一簇簇讨好的目光。
她有些无奈,转头向太后道:“祖母,您不是说安排了戏班吗?”太后喜道:“对,都别站着了,赶快入座听戏吧。”
话音刚落,太后皇帝等人便行于戏台前排坐定,紧接着群臣也陆续在后排寻到自己的位置。很快,戏班乐器声响起,一张猴脸的武生拿着金箍棒走上台来。众人了然,原来今日演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
司马韵雪对看戏兴趣不大,只是之前,太后一脸谄媚的跟她讲道,特意选了出大闹天宫的猴戏来看,乖外孙女一定喜欢。想来也是,如若按她这世五岁的年龄,是当欢喜的,可此时她的思绪并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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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踏进御花园,看见这黑压压一片群臣之时,司马韵雪便疑惑起来,想她此世不过是一位小侯爷,就算再被太后宠爱,也是外姓之人,定比不过那宫里的皇子皇女,可很明显她的待遇要远超过他们。
刚才见到王贵妃之女,传闻中很得圣宠又骄纵无比的五公主,见到她时不加掩饰的嫉妒眼神,她就觉察出了一二。
司马韵雪眼神疑惑的转向那离她不远处,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齐成帝萧正成看去,心下疑问道:这齐成帝对她如此明显的超越祖制的厚爱,到底为何?难道只是因为太后对她的喜爱,以及对妹妹萧怜的爱屋及乌?
如今的司马韵雪还猜不出来。她很不喜欢这种明知道是被人算计了,却无从得知缘由的感觉。她前世早已习惯了作为当权者将他人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自己却被当成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的感觉,真是非常不爽。
她微微皱眉,想道:虽然她立誓此生不愿再如前世般争斗谋国,只愿带着众se美男,游玩天下名山百川。
可她深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既然已经投世在皇室的漩涡之中,弱者只能身不由己,任人摆布;强者想要独善其身,超脱世外,得到完全的自由,唯有把这异世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她可以俯视众生,君临天下之时,就是她可以完全享受自由的时候。
此刻,司马韵雪的手不由的握紧,片刻过后,才又松开。笑着用口衔住身旁七皇子伸手喂来的,已扒好皮、去过子的葡萄,司马韵雪将其含在嘴里细细咀嚼,酸甜的味道溢满蓓蕾,随后满意的见那萧琰肤色瞬间变红,笑入眼底。美男当前,尽情享受才是头等大事。咱们的女皇大人,貌似忘了如今自己才年仅九岁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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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司马韵雪,虽是小小九岁女童,可当前亦算得上是左拥右抱,美男满怀了。
见她左侧坐着七皇子萧琰,右侧坐着公子刘云,身后站着朝、夕、夜、影四个容貌甚为清丽可人的小太监。在其他众人的眼里,真是一番秀色可餐的美景,无不暗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不其然,这仙人般的人物就是喜欢凝聚在一起,让他人都有一种不敢近身的自卑感。怎么自个儿就生不出那么精致的人儿来呢,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司马韵雪不喜众人露骨的探寻目光,即使是惊艳赞叹自愧不如等等目光,她都不喜见。因她倨傲的内心只允许他人用卑微的眼神,求他的怜悯、恩宠与施舍。只可惜如今的她还未能掌管他人的生杀大权,还未能掌控他人的喜怒哀乐。唯有忍耐。一丝暴戾之气,被全然隐藏在那双墨黑的双瞳之中。
终于,戌时已到。一名官员在皇帝的首肯下,迅速跑去离人群大概一里远的空地处。紧接着,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星空。烟花时而像金菊怒放、牡丹盛开,时而像彩蝶翩跹、巨龙腾飞,真乃火树银花不夜天!
司马韵雪也不禁被此美景迷了双眼,沉醉其中。御花园中自烟花绽放之时,便传出了美妙婉转的琴音,配合空中烟花爆破时的声声震耳欲聋的激昂,居然汇聚成了完美的合奏,令人回味无穷。
烟火放尽,余音未了。
见那刘云此时却未在司马韵雪身侧,而是正在不远处用一副高僧入定似的表情。他的父亲已然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攀谈。看来是众人通过一番揣摩,觉得与她宁国侯最为亲近的就是这刘钰父子二人,加上刘钰身为驸马爷也是风头正盛,刚才吃公宴观戏无从下手,好不容易趁众人皆步行走到开阔之处,抬头仰望星空之际,有心之人就步步向此二人移来。
可怜的刘云也是一步没跟紧司马韵雪,就被父亲逮个正着,抓着他一同被同僚们团团围住。刘钰心道,父子理应有难同当,怎可让他独自面对这群苍蝇,嗡嗡的闹得他头疼。
司马韵雪有些不悦,此人居然敢不知一声,就跑去别处。好吧,女皇大人您的控制欲是不是也太强了点儿?
此时,见夜色已晚,司马韵雪向身侧的萧琰稍加安抚几句,便抬步向那人群走去。离人群还有三步远时停住,以那中间之人可以听到的音量道:“刘云,本侯乏了,随本侯回府。”
众人瞬间呆立当场,唯有那刘云,脸上现出抹微笑,此笑虽是昙花一现,可也晃瞎了众人的老眼,真是惊讶天天有,今日特别多啊。刘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开口道:“是。”然后头也不回的与司马韵雪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