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颜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满是寂静。
“奚颜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奚颜听到姚雪映的话，略微的挑了挑眉，“我失忆了，好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我们之前见过？”
姚雪映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我猜到了，你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在火车上认不出我。你应当是最恨我的。”
盛余年坐着不出声，但是脸色很难看。
伸手握住了奚颜的手，握得很紧。
“所以，你做了什么？”
奚颜回握住盛余年的手，雨点散漫。
姚雪映像是陷在回忆里。
“你第一次来警局的时候，也就十一岁。你那时候来报案，说你是被人拐卖来的，你请求我们带你回家。”
盛余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力度不自觉的就大了一点。
“但是你的养父在你来警局之后没多久，就来接你了，说你跟家里闹脾气，说的话都是胡说的。我本来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想进一步查下去的时候局长找到了我，说让我不要管这件事情了。”
“我就没有查下去，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大概已经十三岁了吧。你再次报案，说你掌握了证据，举报你的养父是个人贩子。也许是命运，这才接待你的仍然是我。你告诉我，这个证据很重要，希望我可以帮你，还希望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但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局长。之后我还想查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
姚雪映说道这的时候顿了顿，实际上他每次说完一段话都会顿一顿。
“我终究时候没有查下去。对不起。只是听说你找到了亲生父母，过得也不错，这次见到你，我很开心。也很庆幸。你还活着，真好。”
之后，姚雪映很久没说话，盛余年的脸色已经黑成了平底锅。
“然后呢？你还做了什么？”
盛余年的话实在说不上好。
奚颜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但是又怎么能冷静下来。他的女孩之前吃了多少的苦。就连求助警察也没有得到一点的安慰，反而让她陷入了更大的危险之中。
“其实也没做什么，我也反思了好久，也许我真的是一个没有自信也没有主见的人。在家的时候都听我爸妈的，进入了职场，被老板指使的团团转。在第二次见到奚颜姑娘之后，我给自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仔细想了想我入职以来做过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做了好多错事了。”
说道这里，姚雪映将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整个人都有点承受不住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是这种人。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奚颜歪了歪头，“所以，你们的局长，根本就没有资格穿上那个警服？”
姚雪映带着些哽咽的声音传过来，“那时候，我主要的工作是在校园安全这一块。校园霸凌很严重，我进校园调查，发现有好多小孩子一直被打压，就连心理都有些问题。我带着他们回警局，想给他们一点安全感，但是那一天。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只是出去买了个饭，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那个内向的小姑娘，被欺负了。欺负她的人是我一直尊敬的局长。”
奚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你，你说什么？”
“我推开门看着凳子上的一片狼藉和血腥，我知道，一切都晚了。这件事情之后，局长都不在我面前掩饰了，他欺负这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他们才十三四岁啊，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奚颜眼睛里带着怒火，“所以，你呢？你做了什么？”
“对不起，我太懦弱了，局长威胁我，我实在是不敢反抗。我从小到大，一直顺从，我没有办法反抗。”
“所以你就看着那些孩子被欺负？所以你就纵容他犯罪？姚雪映，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衣服吗？”
盛余年的话里带着怒气。
怒气和怒气在狭小的车内碰撞，气氛压抑下来。
姚雪映的哭声传出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们，活该被报复。”
奚颜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勉强压住心里的怒火，“现在呢，那个局长还在位？”
“还在。”姚雪映抬起头，“一直没有勇气开口问你，你这些年，还好吗？”
奚颜别过头，过了一会才看向前方，看着姚雪映的背部，“你现在最好不要提起我，不然我会忍不住打你。”
姚雪映惨淡的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你过的并不好。B市这边官匪一家亲已经很久了，当年你来举报的事情，估计已经被你养父知道了。”
“你都知道，你都做了什么？”盛余年的语气里满是狠戾还有失望，“所以这一次B市的事件是不是跟B市的警察局局长有关系？”
姚雪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大概是太笨了，发生的事情都要在过去好久之后才能反应过来。这次的事件，我知道肯定不简单。以局长的性格，肯定是不会上报的。多半是敷衍了事了。但是我想，B市的这种现象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那些被伤害的人有权利享受光明。”
“所以你直接上报了A市的警局？你自己怎么办到的？”盛余年看着窗外，不看姚雪映，他怕忍不住。
“B市警局每年固定的时间都会去A市汇报情况，这次我申请去了。局长也同意了。我也有一点人脉，就把B市这边的事情无法自己解决报了上去。本来，我还以为要过一点时间你才会找到我，但是没有想到，遇到了奚颜姑娘，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情。”姚雪映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有了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奚颜看着他，眼神很冷，“你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应该叫这个名字。”
姚雪映扯了扯嘴角，“或许吧，这样干净的名字确实配不上。我把我知道的全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了。余年，我知道，我的时间估计也不多了。我有罪，我认，但是请你，一定要把那些犯罪的人，绳之以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