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 夜永夜（九）
一整日都没见到凤无夜，云晴的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偌大的玄镜宫越发的凄冷，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
她在屋内闷得慌，独自一人漫步在桃花林，近些日子她心中积聚了太多的疑问，为何玄王玄后那里自从刑场之后，再也没有回应……还有，现在的她已断然狠不下心去取凤无夜的血了，那么又该如何去救宁少凤……
依然艳丽娇美的桃花，不知人的心事，开得这么的艳，她驻足，仰头看着满天的桃花怔怔出神。背后由远及近，传来松脆的落叶被踩过的声音，她转身，看见了他。
“找了你好久。”他霸道的言语中满是宠溺。
“夜……”为何此刻的他看起来这样的苍白，是幻觉吗？为何他的脸庞染上一种让人窒息的白色，好像很虚弱的模样。“生病了吗？”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他下意识的别过头，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没有……”
手心传来的异样触感，她好奇的摊开掌心一看，是一颗鲜红的珠子，很妖艳的红色，好似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一样！
“这是？”
“礼物。”
他唇边含着一抹浅笑，拿出一个盒子，谨慎地将珠子装了进去，细心地替她放入衣袖。
“千万别……丢了。”他将她拥入怀里，抱得彼此都生疼。
“夜……”她不解，今日的凤无夜有些奇怪。
“我送了你礼物，你也应回礼才是。”他将头埋在她的颈处，有些慵懒的呢喃。
“我没准备礼物。”她慌了，她的东西都是凤无夜赏赐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可以给他。
“那就还我一场烟火吧，还记得吗？上回的烟火，你没陪我看完就走了……”他的声音微哑，透着一丝遗憾和抱怨。
“好啊，我陪你。”她唇边荡开一抹甜美的笑容，心头却漫上酸楚。
夜晚的凤凰湖畔，繁星点缀苍穹，飞鸟轻拨湖面，一派祥和宁静。
他和她沿着河堤坐下，都是一袭黑衣，完美的融入这动人的夜色中。两人双双抬头时，夜幕中砰的一声巨响，烟火绽放，璀璨眩目的烟火盈满双眸，一霎那，仿佛天地间都热闹了起来，如梦如幻的火光，明明灭灭落在他们仰着的脸上。
绚烂烟火中，凤无夜从河堤上跳了下去，立在湖边，向云晴伸出了双手。
她在河堤上，有些看痴了他，泪沾湿了眼眶，毫不犹豫的跳落在他宽阔的手臂中。
他收紧了双臂，将她圈紧在怀里。
“晴儿……”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知道我为何钟爱黑珍珠吗？因为每一颗黑珍珠，都是黑蝶贝历经磨难，流尽万般泪水凝结而成的，明明是世界上最孤独最冰冷的颜色，却散发着那么诱人极致的光芒……而我，毕竟不是它，再怎样残忍冰冷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内心的脆弱，孤寂，永远也发不出那样的光芒……”
“夜……别这么说。”她抱紧了他，慌乱而茫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不过……这一切都将过去了。”凤无夜的唇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只是，晴儿……”他的语调陡然降了下去，满满的悲伤。“如果将来，你和他有了孩子，很多的孩子，你一定要告诉他们，在这世上，曾经有个很疼爱他们的叔叔，他很想为他们做纸鸢玩，很想宠爱他们直至长大成人……不过，晴儿，你千万别告诉他们，那位叔叔最爱的是他们的娘亲，很爱很爱，绝不比他们的爹爹少……”
砰……砰……砰。
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果然……终于不痛了……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嗓音咋然消失，她呆立着，眼睁睁看着凤无夜在她面前缓缓倒下，他发丝散开肆意飞扬，妖艳的凤目盛满点点繁星，黑衣被风吹得仄仄作响，最后……他如最美最耀眼的烟火一样，无限坠落……
“不！夜！不要！”
凄厉痛彻心扉的喊叫穿透了寂静的湖畔，震得群鸟飞散。
对不起，晴儿……
这场约定的烟火……
先走的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