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白的诗,总令我为其大胆夸张的表现手法而咋舌。从白帝城到江陵,千里的行程一日可达,别说在唐朝,就是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下乡到农村插队。每次从插队的集体户回家,唯一的方法就是乘坐火车。我坐的是那种蒸汽机动力火车。因所乘车站不是始发站,捞到个座位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我经常是挤上车,就站在两节车厢连接处,一直站到终点。记得那个车厢连接处是用厚漆帆布黏接在两车之间的钢骨架上的,看起来像手风琴,可以随车的行进前后拉动。火车走走停停、风进风出的声响,可没手风琴拉出来的曲子动听悦耳。全程不足五十公里,火车却要慢慢悠悠走上一个小时。遇上会车,一两个小时不动窝也是常事儿。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因工作需要,常往来于工作的城市和省城之间,交通工具也是火车。那时,已换成内燃机动力火车,可比蒸汽动力火车快多了,一百公里的路程一个半小时就可到达。后来,我从原工作单位出来单干,创建了一家民营企业,便有了自驾车,就很少坐火车了。2011年,吉林至长春开通了高铁。正巧,我有点事儿要去长春。曾听坐过高铁的朋友说,高铁时速在两百一十公里至三百公里之间。这么快的车速,我一定会晕车的。临行前,我特意买了晕车药。
当我登上高铁,顿觉这座位设计得很人性化,以前,我只有在飞机上坐过这样舒适的座椅。
列车徐徐驶出站台,我赶紧把眼睛闭上,害怕因高速引发眩晕。然而,坐了一会儿,我不自觉地把眼睛睁开了,无意间看了一下车窗,窗外的景物和普通火车的窗外景色并无二致。这时,我又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放在小桌子上的那杯茶水竟然纹丝不动。
一日千里不再是神话,高铁能走几个来回。李白当年那个“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畅想,在我们这个时代实现了。倘若他在天有灵,以他的性情必会自鸣得意地高声吟涌:“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然后,便洒脱豪饮一番,说不准,还会有传世佳作问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