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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孙仲益作墓碑

孙仲益每为人作墓碑,得润笔甚富,所以家益丰。有为晋陵主簿者,父死,欲仲益作志铭,先遣人达意于孙云:“文成,缣帛良粟,各当以千濡毫也。”仲益忻然落笔,且溢美之。既刻就,遂寒前盟,以纸笔、龙涎、建茗代其数,且作启以谢之。仲益极不堪,即以骈俪之词报之,略云:“米五斗而作传,绢千匹以成碑,古或有之,今未见也。立道旁碣,虽无愧词;谀墓中人,遂成虚语。”(翟无逸云)

徐康国傲忽,触韩璜刘刚

韩璜叔夏为司谏,奉使江外回,赴堂白事。徐康国为两浙漕,亦以职事入谒中书。康国自谓践扬之久,率多傲忽。既诣省,候于廊庑,以待朝退,一绿衣少年已先在焉。天尚未辨明,康国初不知为叔夏也,貌慢之,偃然坐胡床,双展两足于火踏子之上,目视云霄久之,始问曰:“足下前任何处?”绿衣曰:“乍脱州县。”时方事之殷,外方多以献利害得审察之命,因以求任使者。康国疑为此等,易之曰:“朝廷多事之际,随材授官。乍脱州县者,未易遽干要除。”有堂吏过与之揖,康国且诧于绿衣曰:“此某中奉也。某在此,傥非诸公调护,亦焉能久安耶?”语未终,丞相下马,遣直省吏致意康国曰:“适以韩司谏奉使回,得旨有所问,未及接见。”吏引绿衣以登,回首揖康国而趋。康国始知为谏官,惊怅恐怖,脚蹙踏子翻空,灰火满地,皇灼而退。是时有流言刘刚据金陵叛,刚知之,束身星驰,诣阙自明。适康国翌日再造,有ホ袍后生武士复在焉。康国反前日之辙,先揖而问之曰:“适从何来?”武士曰:“来自建康。”康国遽问曰:“闻刘刚已反,公来时如何?”武士作色曰:“吾即刘刚!吾岂反者,想公欲反耳。”康国又惭而去。越数日,竟为叔夏弹其“交结堂吏,臣所目睹”而罢。(外舅云)

傅崧卿触二执政名

傅崧卿子骏以都司奉使二浙,回行在所,时王唐翁、张全真为参政,子骏既至堂中,诸公问以部使者郡太守治状,子骏曰:“浙东提点刑狱王殊不职。”次欲启知明州张汝舟,始悟适犯唐公讳矣,思所以避之,卒然曰:“明州张守尤无状。”顷刻之间,二执政姓名俱及之。(钱德载云)

范择善迁葬

范择善同宣和中登第,得江西教官,自当涂奉双亲之官,其父至上饶而殂,寓于道旁之萧寺中,进退彷徨。主僧怜之云:“寺后山半,适有一穴,不若就葬之,不但免般挈之劳,而老僧平日留心风水,此地朝揖绝胜,诚为吉壤。”择善从之,即其地而殡之。其后择善骤贵,登政府,乃谋归子其祖兆,请朝假以往改卜。时者僧尚在,力劝不从。才徙之后,择善以飞语得罪于秦会之,未还阙,言者希指攻之云:“同以迁葬为名,谒告于外,搔扰州县。”迁谪丽死。(赵宣明云)

秦会之答李元老启

季汉老与秦会之《贺进维垣启》云:“推赤心于腹中,君既同于光武;有大勋于天下,相自比于姬公。”秦答之云:“君既同于光武,仰归美报上之诚;相自比于姬公,其敢犯贪天之戒?”汉老得之,皇恐者累月。

御史希秦会之言,罢镌汰滥赏

建炎末,范觉民当轴,下讨论之制,论崇、观以来,泛滥受赏迁擢,与夫入仕之人,官曹淆乱,宜从镌汰。自此侥幸之徒,屏迹不敢出。绍兴辛酉,御史乃言以谓方事之殷,从军之人,多有受前日之滥赏者,愿亟罢此文,以安反侧。诏从之。盖是时秦会之初用事也。先是,宣和初,郑达夫为相,达夫与会之俱华阳王氏婿。会之以其兄楚材梓嘱于达夫,会傅墨卿使高丽,达夫俾楚材以亻兼从墨卿,补下班,只应泊回,即以献颂,直赴殿试。《陵实录》亦略载之。又王显道映以达夫婿冒宠,位中大夫秘阁修撰,且会之夫人同包也。金彦行安节为谏官,尝陈其事于会之疏中。二人摈迹累年。至是御史希会之之旨,以为之地。由此二人俱被峻用,不及一岁,皆登从班。

王承可以名同偏旁,缘秦会之诬罔,以至侍从

建炎末,先人为枢密院编修官,被旨专一纂集《祖宗兵制》,书成进呈,高宗皇帝览之称善,谕宰臣范觉民宗尹云:“王某所进《兵制》甚佳。朕连夕观之,为目痛。可改官与陛擢差遣。赐其书名曰《枢庭备检》。”时秦会之为参知政事,素与先人议论不同。虽更秩,然自此去国矣。王铁,字承可,会之舅氏,王本观复之子,会之心欲用之,荐于上,谓有史才,名适与先人偏旁相似。上忽问云:“岂非修《兵制》者乎?”会之即应之云:“是也。”诏再除枢属。徐献之琛,亦王氏甥,与会之为中表,而师川之族弟。会之知高宗眷念师川不替,一日奏事,启上云:“徐俯身后伶俜可怜,有弟琛,能承兄之业,愿陛下录用之。”上从其请。其后承可、献之,皆为贰卿。会之并缘罔上,率皆类此。

周葵言梁仲谟语泄去位

绍兴己未,周敦义葵为侍御史,梁仲谟汝嘉为户部尚书。敦义欲论之,甫属稿而泄其事于仲谟。时秦会之秉钧,仲谟致恳款于会之,会之领略之。是夕,敦义牒阁门,明朝有封事求对。翌日,会之奏事,即拟除敦义为左史,天意未允。敦义方侍引,会之下殿,即喻阁门云:“周葵已得旨除起居郎,隔下。”又明日,敦义立螭直前诉之,高宗喻会之云:“周葵遽易之,何也?”会之云:“周葵位长言路,碌碌无所建明。且进退百官,臣之职也。傥以臣黜陟不公,愿先去位。”上云:“不须如此。”是日,批出周葵与郡,遂出守川。秦含怒未已,思多方误之。未几,易守平江。会李仲永椿年为浙漕,应办北使。会之喻意仲永,使为之所。仲永之回,即入奏敦义在郡,锡燕虏使,饮食臭腐,致行人有词。讲和之初,不宜如此。敦义落职罢郡,谢表云:“虽宰夫是供,各司其职耳。然王事有阙,是谁之过欤?”自是投闲十五年。

秦会之使冯济川探高宗意

绍兴庚申秋,虏人败约,复取河南故地。秦会之在相位,踪迹颇危。时冯济川楫为贰卿,一日相见,告之云:“金人背盟,我之去就未可卜。如前此元老大臣,皆不足虑,独君乡衮,未测渊衷如何,公其为我探之。”翌日,济川求对,启上云:“金寇长驱犯淮,势须兴师,如张某者,当且以戎机付之。”高宗正色曰:“宁至覆国,不用此人。”济川亟以告秦,秦且喜且感。济川云:“适观天意,楫必被逐。愿乞泸川,以为昼绣。”至晚,批出冯楫令与外任。遂以楫为待制,帅泸南,在任凡十二年。(张文老云)

方庭实强勉入广

方公美庭实,兴化人。其父宣和中尝为广南提学以卒。公美后登科,至绍兴间,自省郎为广东提刑,以母忧去官,服阕,复除是职,公美辞以不忍往,秦会之不乐,降旨趣行。公美强勉之官,谢上表云:“三舍教育,先臣之遗爱尚存;一笑平反,慈母之音容未远。”读者哀之。已而,竟没于岭外。(苏少连云)

马子约、梁扬祖因议断强盗罪不咸

马子约纯,绍兴中为江西漕时,梁企道扬祖为帅,每强盗敕下贷命,必配潮州,喻部吏至郊外即投之江中,如此者屡矣。子约云:“使其合死,则自正刑典。以其罪止于流,故赦其生,犹或自新。既断之后,即平人尔。倘如此,与杀无罪之人何以异乎?”二公由此不咸。后以它事交诉于朝,俱罢去。初,熙宁中,子约父处厚默知登州,建言乞减放沙门岛罪人。处厚时未有嗣,梦天锡一子,当寿八十,仕至谏议大夫,前人已记之矣。子约隆兴初,以太中大夫致仕,寿八十一而终。太中,盖官制前谏议大夫也。

朱希真《雪溪集序》

绍兴丁卯岁,明清从朱三十五丈希真乞先人文集序,引文既成矣,出以相示,其中有云:“公受今维垣益公深知,倚用而不及。”明清读至此,启云:“窃有疑焉。”朱丈云:“敦儒与先丈,皆秦会之所不喜。此文传播,达其闻听,无此等语,至掇祸。”明清云:“欧阳文忠《与王深父书》云:‘吾徒作事,岂为一时?当要之后世,为如何也。’”朱丈叹伏,除去之。

名家子知邵州,希合秦会之,按辛永宗,籍其家

近有名家子知邵州时,辛永宗为湖南总管,驻扎郡下。永宗兄弟,早侍上有眷。秦会之方自虏中来归,与富季申争宠,指诸辛为党,会之深嫉之。及会之登师垣,既窜其兄企宗、道宗,邵守迎合,按永宗冒请全俸,合计以赃,会之得所申,大喜,下本郡阅实焉。永宗实以尝立军功许给,有御札非伪,守先以计取得之,以送秦矣。秦既当路,无从辩白,竟准以盗论,流端州,尽籍其家以责欠。选郡僚之苛酷者使录橐,一簪不得与。偿既及数,犹谓所遣官云:“前赴其家燕集,以某器劝酒,今乃不见,岂隐之邪?”残刻有如是者。(吕稽中)

解潜为韩世忠草奏配岭外

绍兴壬戌,罢三大帅兵柄。时韩王世忠为枢密使,语马帅解潜曰:“虽云讲和,虏性难测,不若姑留大军之半于江之北观其衅。公其为我草奏,以陈此事。”解用其指为札子,韩上之。已而付出,秦会之语韩云:“何不素告我而遽为是邪?”韩觉秦词色稍异,仓卒皇恐,即云:“世忠不识字。此乃解潜为之,使某上耳。”秦大怒,翌日贬潜单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竟死岭外。(张子韶云)

荣茂世不受岳飞父子不轨之诉

荣茂世{艹疑}为湖北漕,置司鄂州。有都统司统制官王俊,以其旧主帅岳飞父子不轨状诣茂世陈首,茂云:“我职掌漕计,它无所预。”却之。俊遂从总领汪叔詹陈其事,汪即日上闻。秦会之得之,藉以兴罗织之狱,杀岳父子。知茂世不受理,深怨之。而高宗于茂世有霸府之旧,秦屡加害而不从。秦死,荣竟登从班。汪讦岳之后,狱方竟而殂,岂非命欤。(荣次新云)

曾宏父小颦诵《赤壁》二赋

舅氏曾宏父,生长绮纨,而风流酝藉,闻于荐绅。长于歌诗,脍炙人口。绍兴中守黄州,有双鬟小颦者,颇慧黠,宏父令诵东坡先生《赤壁》前后二赋,客至代讴,人多称之,见于谢景思所叙刊行词策。后归上饶,时郑顾道、吕居仁、晁恭道俱为寓客,日夕往来,杯酒流行,顾道教其小获亦为此技,宏父顾郑笑曰:“此真所谓效颦也。”后来士大夫家与夫尊俎之间,悉转而为郑、卫之音,不独二赋而已。明清兄弟儿时,先妣制道服,先人云:“须异于俗人者乃佳。旧见黄太史鲁直所服绝胜。”时在临安,呼匠者教令染之,久之始就,名之曰“山谷褐”。数十年来,则人人教之,几遍国中矣。

高宗问陈桷

秦会之为相,高宗忽问:“陈桷好士人,今何在?可惜闲却,当与一差遣。”会之乃缪以元承为对,云:“今从韩世忠,辟为宣司参议官。”元承、季任,适同姓名。上笑云:“非也。好士人岂肯从军耶?”因此遂召用。(仲舅云)

秦会之以姚宏不签名,卒以祈雨死大理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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