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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丁晋公端研

丁晋公自海外徙宅光州,临终,以一巨箧寄郡帑中,上题云:“候五十五年,有姓丁来此作通判,可分付开之。”至是岁,有丁姓者来贰郡政,即晋公之孙,计其所留年月,尚未生。启视之,但一黑匣,贮大端研一枚,上有一小窍,以一棋子覆之,揭之,有水一泓,流出无有歇时,温润之甚,不可名状。丁氏子孙,至今宝之。又陈公密缜未达时,尝知端州,闻部内有富民蓄一研,奇甚,至破其家得之。研面世所谓熨斗焦者,成一黑龙,奋迅之状可畏;二鸲鹄眼,以为目。每遇阴晦,则云雾辄兴。公密没,归于张仲谋询,政和间,遂登金门,陵置于宣和殿,为书符之用。靖康之乱,龙德宫服御多为都监王球藏匿。事露,下大理,思陵欲诛之。子裳叔祖为棘卿,为之营救,止从远窜。其后北归,以此研谢子裳,至今藏于家。二研真希世之宝也。

王荆公集句词

明清尝于王莹夫处见王荆公手书集句词一纸云:“海棠乱发皆临水,君知此处花何似?凉月白纷纷,香风隔岸闻。啭枝黄鸟近,隔岸声相应。随意坐莓苔,飘零酒一杯。”今不知在何所。

周美成梦中得《瑞鹤仙词》

周美成晚归钱塘乡里,梦中得《瑞鹤仙》一阕:“悄郊原带郭。行路永,客去车尘漠漠。斜阳映山落。敛余红,犹恋孤城阑角。凌波步弱。过短亭,何用素约。有流莺劝我,重解绣鞍,缓引春酌。不记归时早暮,上马谁扶?醒眠朱阁。惊飙动幕。犹残醉,绕红药。叹西园,已是花深无地,东风何事又恶!任流光过却。归来洞天自乐。”未几,方腊盗起自桐庐,拥兵入杭。时美成方会客,闻之仓黄出奔,趋西湖之坟庵。次郊外,适际残腊,落日在山,忽见故人之妾,徒步亦为逃避计。约下马,小饮于道旁旗亭,闻莺声于木杪分背。少焉抵庵中,尚有余醺,困卧小阁之上,恍如词中。逾月贼平,入城,则故居皆遭蹂践,旋营缉而处。继而得请提举杭州洞霄宫,遂老焉。悉符前作。美成尝自记甚详。今偶失其本,姑迫记其略而书于编。

周美成《风流子词》

周美成为江宁府溧水令,主簿之室有色而慧,美成每款洽于尊席之间。世所传《风流子》词,盖所寓意焉:“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一作见)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凤帷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转清商。暗想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却与,佳音密耗,拟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新绿、待月,皆簿厅亭轩之名也。(俞羲仲云)

蔡元度燕曾文肃

曾文肃初与蔡元长兄弟皆临川王氏之亲党,后来位势既隆,遂为仇敌。崇宁初,文肃为元长攘其相位。文肃以观文守南徐,时元度帅维扬,赴镇过郡,元度开燕甚勤,自为口号云:“并居二府,同事三朝。怅契阔于当年,喜逢迎于斯地。”又云:“对掌紫枢参大政,同扶赫日上中天。”谬为恭敬如是,而中实不然。已而兴狱,文肃遂迁衡阳。

耿南仲席上不作诗

元初,滕章敏帅定武时,耿滕道南仲为教授。偶燕集郡僚,章敏席间作诗,坐客皆和,独道辞云:“某以经义过省,不习为诗。”章敏之婿何洵直,滑稽名世,忽云:“熙宁中,裕陵后苑射弓,而殿帅林广云:‘不能。’上询其故,云:‘臣本出弩手。’”阖坐大笑。(黄六丈叔愚云)

张如莹与聂贲远、王将明同官

李处迈,邯郸之孙。政和初,以直秘阁知相州。外甥张澄如莹,由宗女夫为承节郎,侍行,掌札牍之寄。时聂贲远山为郡博士,王将明甫为决曹掾。如莹处甥馆,既与二公往还,且周旋甚至,悉皆怀感。王、聂,同年生也,始甚欢;而聂于乐籍中有所属意,王亦呢之,每戒不令前,聂恨之,因而遂成仇怨。其后,甫改名黼,为相,荐如莹易文阶,除枢密院编修,已而更秩为郎。聂后以蔡元长称其刚方有立,荐之。改名昌,擢侍从。黼大用事,贬聂散官,安置衡州,益衔黼矣。靖康时,事大变,召登政府。黼之诛死,聂有力焉。而聂亦以是岁出使至绛州,被害。黼初败,如莹踪迹颇危,赖聂之回互,竟无它。南渡之后,出入中外,浸登要途,至端明殿学士、宣奉大夫,拜庆远军节目以终。四十三年无一日居闲,中兴以来,如莹一人而已。(孙长文云)

徐典乐制《转调二郎神》

徐干臣伸,三衢人。政和初,以知音律为太常典乐,出知常州。尝自制《转调二郎神》之词云:“闷来弹鹊,又搅碎,一帘花影。谩试着春衫,还思纤手,薰彻金虬烬冷。动是愁端如何向,但怪得,新来多病。嗟旧日沈腰,如今潘鬓,怎堪临镜?重省。别时泪滴,罗襟犹凝。为我厌厌,日高慵起,长托春酲未醒。雁足不来,马蹄难驻,门掩一亭芳景。空伫立,尽日栏干倚遍,昼长人静。”既成,会开封尹李孝寿来牧吴门。李以严治京兆,号李阎罗。道出郡下,干臣大合乐燕劳之,喻群娼令讴此词,必待其问乃止。娼如戒,歌至三四。李果询之,干臣蹙云:“某顷有一侍婢,色艺冠绝。前岁以亡室不容,逐去。今闻在苏州一兵官处,屡遣信欲复来,而今之主公靳之。感慨赋此。词中所叙,多其书中语。今焉适有天幸,公拥麾于彼,不审能为我之地否?”李云:“此甚不难,可无虑也。”既次无锡,宾赞者请受谒次第。李云“郡官当至枫桥。”桥距城十里而远。翌日,舣舟其所,官吏上下望风股栗。李一阅刺字,忽大怒云:“都监在法不许出城,乃亦至此,使郡中万一有火盗之虞,岂不殆哉!”斥都监下阶,荷校送狱。又数日,取其供牍判奏字。其家震惧求援,宛转哀鸣致恳。李笑云:“且还徐典乐之妾了来理会。”兵官者解其指,即日承命,然后舍之。(曾仲恭云)

东坡记发冢小话

东坡先生出帅定武,黄门以书荐士往谒之。东坡一见云:“某记得一小话子。昔有人发冢,极费力,方透其穴。一人裸坐其中,语盗曰:‘公岂不闻此山号首阳,我乃伯夷,焉有物邪?’盗慊然而去。又往它山,治方半,忽见前日裸衣男子从后拊其背曰:‘勿开,勿开!此乃舍弟墓也。’”(徐敦立云)

艮岳奇石

政和建艮岳,异花奇石,来自东南,不可名状。忽灵壁县贡一巨石,高二十余丈,周围称是。舟载至京师,毁水门楼以入,千夫舁之不动。或启于上云:“此神物也,宜表异之。”陵亲洒宸翰云:“庆云万态奇峰。”仍以金带一条挂其上,石即遂可移。省夫之半,顷刻至苑中。(李平仲云)

朱π葬父

潘兑,字说之,吴门人,仕陵为侍从。宣和初,奉祠居里中。时郡民朱π以幸进,宠眷无比。父冲殂,殂护丧归葬乡间,倾城出迓,而潘独不往。潘之先茔,适有山林形势,近冲新阡,π欲得之,乃修敬于潘,杜门弗纳。π恃恩自恣,遣人讽之,且席以薰天之势。潘一切拒之。π归京师,果于上,降御笔夺之。已而又讠术御史诬之以罪,而褫潘之职。虽抑之于一时,而吴人至今称之。(曾育当时云)

风和尚知人休咎

陵时有僧妙应者,江南人,往来京、洛间,能知人休咎。其说初不言五行形神,且不在人之求而告之。佯狂奔走,初无定止。饮酒食肉,不拘戒行。人呼之为风和尚。蔡元长褫职居钱塘,一日忽直造其堂,书诗一绝云:“相得端明似虎形,摇头摆脑得人憎。看取明年作宰相,张牙劈口吃众生。”又书其下云:“众生受苦,两纪都休。”已而悉如其言。绍兴初,犹在广中,蜕寂于柳州。明清《投辖录》中亦书其略。(苏训直比云)

蔡攸曲燕禁中

蔡攸尝侍徽宗曲宴禁中,上命连沃数巨觥,屡至颠仆。赐之未已,攸再拜以恳曰:“臣鼠量已穷,逮将委顿,愿陛下怜之。”上笑曰:“使卿若死,又灌杀一司马光矣。”始知温公虽遭贬斥于一时,而九重固自敬服如此。(乐寿之云)

李邈换武

李彦思邈,曾文肃之甥,早岁及第,文采为政,称于一时。蔡元长与之连,初亦喜之。后元长与文肃交恶,始恶之。政和初,自江外作邑归,时元长以师垣秉钧。入谒之后,元长语其所厚曰:“李邈面目如此,所欠一黥耳。”彦思闻之皇恐,即上书欲愿投笔。比再见元长,元长曰:“公乞易武,早已降旨换授庄宅使矣。”邈闻语,即趋廷下,效使臣之喏云:“李邈谢太师!”更不再升阶而出。元长笑云:“李彦思元来了得遮一解。”即除知保州见阙。(中父舅云)

詹坚老与李端初交代

詹大和坚老来京师,省试罢,坐微累下大理。时李传正端初为少卿,初入之时,坚老哀鸣曰:“某远方举人,不幸抵此,祈公怜之。”端初怒,操俚谈诟曰:“子嘴尖如此,诚奸人也!”因困辱之。已而榜出奏名,所犯既轻,在法应释,得以无事。自此各不相闻。后十余年,端初为淮南路转运副使,既及瓜,坚老自郎官出为代,端初固忘之,而坚老心未能平也。相见各叙昧生平而已。既再见,端初颇省其面目,犹不记前事,因曰:“郎中若有素者,岂尝邂逅朝路中邪?风采堂堂,非曩日比也。”坚老答曰:“风采堂堂,固非某所自见。但不知比往时嘴不尖否?”端初愧怍而寤。端初有子,即粹伯处全也。粹伯乃外祖之遗体,不但曾氏之指节可验,而高明豪放酷肖之。粹伯亦不自隐,礼待二家均一。世亦多知之。传正,邯郸公淑孙也。

黄谦狡狯

凤翔府太平观主道士张景先,出入黄安中之门甚久。安中坐此,弹章中颇及之。有闽人黄谦者,狡狯人也,自买度牒,远投景先,求为弟子,因得以识安中,后归闽,遂住武夷山,每对客,必目安中为家兄。人以其名连《易》卦,颇以为然。安中至里中焚黄,谦亦谒之,安中以景先之故,稍礼之。逮安中北还,谦宣言送伯氏出闽,以山轿迹其后,所至官吏皆所睹,示不疑也。安中既多在北方,而闽距京师稍远,安中名重一时,谦藉其声势,大为奸利,人不敢何。一日,安中遣侄归邵武,间有客道其事者,侄大不平云:“须当痛治之。”谦伺其来,候于道左伏谒,礼甚恭。方欲诘其事,谦曰:“无广此言,聊假虎威耳。”举初甚厚,遂为款留数日,不问而去。自是众益信之。人之无良,有如是者。谦后至政和间,遂得幸为道官。(黄宋翰云)

王履道咏梁师成赐第

王履道初自大名府监仓任满至京师,茫然无所向,会梁师成赐第初成,极天下之华丽,许士庶入观,履道ヮ两角,以小篮贮笔墨径入,就其新堂大书歌行以美之,末云“初寮道人”。掷笔而出。主隶辈见其人物伟胜,词翰妙绝,众目叵侧。时方崇尚道教,直以为神仙降临,不敢呵止,亟以报师成。师成读之,大喜,即令物色延见。索其它文,益以击节,荐之于上。不数年,登禁林,入政府,基于此也。(谢景思云)

刘跛子知人祸福

刘跛子者,洛阳人,知人死生祸福,岁一至京师,前辈杂说中多记之。至宣和犹在,蔡元长正炎盛,闻其入都,在大房中下。大房者,外方居养福田院之类。即令其子绦屏骑从往访之,跛子以手挥之勿令前,且取一瓦砾,用土书一“退”字,更无它语。绦归,以告于元长,元长悟其言而不能用,遂至于败。

蔡元长令费孝先画卦影

蔡元长帅成都,尝令费孝先画卦影,历历悉见后来,无差豪之失。末后画小池,龙跃其中。又画两日两月,一屋有鸱吻,一人掩面而哭。不晓其理。后元长南窜,死于潭州昌明寺。始悟焉。(蔡徽云)

蔡元长建第钱塘

蔡元长少年鼎贵,建第钱塘,极为雄丽,全占山林江湖之绝胜,今行在殿前司是也。宣和末,金寇豕突,尽以平日之所积,用巨舰泛汴而下,置其宅中。靖康初,下籍没之诏,适毛达可友守杭州,达可,元长门下士也,缓其施行,密喻其家藏隐逾半,所以蔡氏之后皆不贫。又尝以金银宝货四十担寄其族人家海盐者。已而蔡父子兄弟诛窜,不暇往索,尽掩为己有。至今海盐蔡氏,富冠浙右。(胡无功云)

胡宗哲、陈举冰清玉润

绍圣初,治元党人。秦少游出为杭州通判,坐以修史诋诬,道贬监处州酒税。在任,两浙运使胡宗哲观望罗织,劾其败坏场务,始送郴州编管。黄鲁直罢守当涂,寓居荆南,作《承天院塔记》,湖北转运判官陈举迎合中司赵正夫,发其中含谤讪,遂编管宜州。陈举者,乃宗哲之婿,可谓“冰清玉润”也。

苏元老谢表

苏在廷元老,东坡先生之从孙,自幼即卓然,东坡许之。元符末入太学,东坡已度海。每与其书,委曲详尽。宣和中,历馆职、郎曹、奉常。言者论其宗元学术,罢为宫观。而谢表乃云:“念昔党人,偶同高祖。”士大夫颇少之。(张文老云)

李泰发谢表

靖康中,蔡元长父子既败,言者攻之,发其奸恶,不遗余力,盖其门下士如杨中立、孙仲益之类是也。李泰发光时为侍御史,独不露章,且劝勿为太甚,坐是责监汀州酒税。谢表云:“当垂涕止弯弓之射,人以为狂。然临危多下石之徒,臣则不敢。”士大夫多称之。(陆务观云)

潭州天宁寺有平楚楼

张邦昌僭位,国号大楚。其坐罪,始责昭化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既抵贬所,寓居于郡中天宁寺。寺有平楚楼,取唐沈传师“目伤平楚虞帝魂”之句也。朝廷遣殿中侍御史马伸赐死,读诏毕,张徘徊退避,不忍自尽。执事者趣迫登楼,张仰首,急睹三字,长叹就缢。(钱秉之元成云)

韦绚嘉话虚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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