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江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了,眼前一片的黑暗似乎是黑夜,而自己则是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完全隔绝了寒意,转过头来,床边有一火炉,其中的木炭还时不时的有一些暗红色的火星跳动,偶尔发出些滋滋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极为的刺耳,除却这些能看能听到的外,楚江再无其他的发现了。
观察完环境之后,楚江只觉嘴里口渴难耐,嘴唇仿佛是裂开了一般,就连喘出的气都能刮动喉咙,带着火辣辣的感觉,仿佛是连着血液也不再流动一般。
不知七伯在不在周围,楚江试了试发不出太大的声响,而身体已经快要受不住,只能用完好的左臂勉强支撑住身体,由此借着力,憋了一股劲喊道:“七伯!”
只喊了一句,楚江就已经脱力重新躺在了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双目无神的朝上看去,耳朵却是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在七伯一直守在门外,听到楚江的呼喊声立马走了进来,拿出火石将油灯掌上,一时间屋内亮堂了许多,楚江原本的烦躁也是退去了一些。
“水!”楚江小声的重复着,他是遭够了罪,精神处在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就连神志也是有些不清楚了。
七伯将水倒出送至楚江的嘴边,随着带着凉意的水顺着发干的喉咙进入胃中,楚江这时才觉得一丝的舒适感,就像是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找到一片有水的绿洲,那种精神的放松是难以体会的。
“几时了?”楚江虽然说话还是带着沙哑,但是相较于刚刚算是好上了许多,侧目看了看屋外的模样,只是黑着,看不清切,不知道什么情况。
“公子,已经过了丑时了。”七伯扶着楚江躺好,又将锦被的角落压紧,保证冷气不会进入其中。
丑时,那就是后半夜了啊!自己倒也没睡太久,不过这也算是被渴醒,不然谁知道会昏睡到什么时候。
“公子还要休息,医师说了仅是右臂骨折,需要养些时日,其他的倒是外伤,也好在是外伤,若是公子出了事,就算是拿老奴的命去抵,也是抵不过的。”七伯又将灯熄了,屋内重归黑暗,随着七伯的出门便又安静了下来。
如今楚江算是彻底空闲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考虑自己如何在这个世界混下去的事情了,既然都已经成了事实,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呢?
自己现在只有一个楚国二公子的虚名,以及荀子亲传弟子的身份,手里也不过只有洛阳的一处房宅,还有楚公按月送来的开支费用,若是论钱财倒也是不缺的,现在只是有一个问题存在,那就是如今的这种现状还能保持多久,毕竟是个乱世,天下格局可以说是瞬息万变,稍有不注意便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自己这也算是重活了一次,轻易死了谁知道会不会回到过去。
楚江心底盘算良久,敲定了几点主意,而后便架不住袭来的困意,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这一睡竟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的晌午时分才醒过来。
“扶我下来走走。”楚江这一觉睡完便感觉原本五脏六腑移位的那种痛苦已经消失不见,除了右臂与额头还隐隐作痛外,并无其他的问题了,心中欢喜,只想动一动。
七伯大惊,见楚江左右腾挪,又不得不上前帮忙:“公子伤还未好,如何下得了床,若是牵扯了伤势,可就麻烦了!”
“无碍,动一动也是好的。”楚江的脚踏上大地,踏实的感觉代替了刚刚的喜悦,又缓缓的向前几步,虽是脚步虚浮,但还是感到舒爽。
“哪里能动,哪里能动,哎!”七伯劝阻无效,只能自顾自的小声重复着,对于楚江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走了没多久,楚江就感到疲惫,本想再走几步,身上已然出现了汗水,为了不让伤口遭到感染,楚江只得作罢,重新做回床边,只是这回他不愿再躺下了。
“魏钰昨日前来拜会公子,只是公子一直未曾醒来,是故留了些礼与几名侍女便回去了。”七伯拿了锦帕递给楚江,随后指着角落里摆放着的东西说道。
楚江懵懵懂懂的想了想,到底是没有想起来这个魏钰是何人,只得点点头示意。
“那些侍女......”
“公子想要她们来服侍么?老奴这就去唤她们!”
“不是!”楚江愣了愣,连忙喊住:“我是说将她们送回去吧。”
七伯念及楚江与宫里那位的关系,点点头说道:“老奴明白了。”
“七伯,明日便出发前往洛阳吧。”楚江依靠着床边,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这......”七伯实在是难以理解自家这位公子的想法,这一摔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公子的伤经不住路上的颠簸,还是再歇上月余吧!”
“等不及了,老师那边还有讲学,落不下的,再者这点伤并不碍事,早些出发吧。”楚江强行将事情敲定下来,对于未来的未知感让他睡觉也睡不安稳,孤身一人在这世界上,总归是要寻找一些保障来让自己心安的。
休息一日,第二日清晨的时候,七伯就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楚江寻了几捆竹简来在路上打发些时间,加上自己原本带着的,想来这一路不会感到无聊才是。
不多时马车就已经出发,等到出了大梁城的时候,楚江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没有任何防震措施的马车到底有多颠簸,那翻腾的感觉险些令楚江吐了出来,稍稍熟悉之后也只是依靠着车厢,却又不敢完全的依靠上去,毕竟那样会感受的更加真切,这种程度莫要说看书了,就连书上的字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
楚江第一次怀念起自己那辆有着良好减震效果的山地自行车,若是这个时代有橡胶轮胎或者弹簧多好,不过想来橡胶这种东西莫要说现在发没发现,就算是发现了,估计楚江也不知道怎么将它变成结实的轮胎,倒是弹簧这东西可以考虑考虑,一路上他也是偶尔看见了铁器的存在,那就说明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初步的炼铁技术,到时候改良一下说不定可以将弹簧给搞出来。
一路上就这样胡思乱想,毕竟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属实是枯燥的很,而在时间上算了算又发现大抵是赶不上,本想试试骑马的感觉,只是见到那些马的时候,不知心中是不是有了阴影,竟是连靠近都不敢,莫要说上去尝试奔驰的感觉,再者七伯的态度极为的坚决,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这次说什么也不让楚江碰马了,楚江无奈只得悻悻的作罢。
就这样走了大半月,直到立春的时候才算是见着了洛阳的城墙,原本能提前几日就到,只是七伯担心楚江的伤势,说什么也不愿加快速度,直到立春的时候才勉强赶到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