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楚江真的生气了,那倒也没有,毕竟作为一个魂穿的人,与楚国到底是没有什么关系,在内心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对着秦玉表演这一出戏。
“这丫头的建议倒也不是不可以。”楚江将自己所在老宅后院的书房中,仔细权衡秦玉所说的办法,至少这个办法对于他来说是利大于弊,至于名声这东西,只要楚江能将楚国的权利掌握住,谁还能对楚江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不过汉中是楚国国都林都的门户,只要秦国取了汉中全境,就能一直保持居高临下的态势,只要他秦国愿意,随时可以沿着汉水南下直取临都,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楚公一再妥协,却对于汉中寸步不让的原因。
过了子时,就在楚江准备更衣睡觉的时候,七伯隔着房门喊道:“公子,齐公子来访。”
“书房备茶!”
楚江见齐虎到来,只好将衣衫再套上,随着家仆手中昏暗的灯笼往书房走去。
待楚江见着齐虎的时候,却是见齐虎阴沉着脸,双手紧紧握住那柄随身的佩剑,似乎是有一股情绪即将爆发出来。
楚江挥退家仆,坐于齐虎的斜对面,执了一杯热茶暖手:“怎么了?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难不成那龙芸惹你不开心了?”
齐虎猛地叹了一声,缓缓地闭上眼,颓然道:“她向我说了,她就是故意想要借我将大哥引来洛阳,而且如她所愿,大哥已经动身离开临淄了,恐怕过不了几日就能抵达洛阳。”
龙芸的手段虽然粗劣了些,但是效果也极为的明显,无论她那出戏到底是如何传播的,总归会引起齐佑的注意,只是楚江没想到龙芸居然会将这一切直接面对面的告诉齐虎,这明显就是在齐虎的心上扎了一刀,“这么说来,她当初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了?”
“还用说么?我不过就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只要我的价值尽了,便是向今日这般,被果断的抛弃。”齐虎端起案桌上的茶杯,将冒着滚滚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全然不顾那惊人的热度。
楚江沉默不语,这件事他算是一直看在眼里,无论是齐虎对于龙芸的那种喜欢,还是龙芸平常里表现出的迎合,其中多少真假姑且不论,单说齐虎而言,楚江清楚齐虎虽然嘴上不怎么提起,但是心里是一直想要促成这段姻缘的,哪怕他明白这会带来一些其他的影响。
“或许她也有苦衷呢?”
“苦衷?她的背后就是资贤居,难不成她的苦衷就是龙杉?”
楚江闻言一叹,其中关系复杂已不是轻易理清,只得说道:“即便她拿你做棋子,也不至于这样与你坦白,你见过哪个利用人的有这般愚蠢的,还未等事情完结就将自己的意图尽数告知出去,难道不怕坏了自己的事么?”
“好了!”齐虎将佩剑推至案桌的边缘,自己则是半趴在案桌上,带着些许的沙哑说道:“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无论是哪种情况,从今日开始,我与她龙芸算是彻底了结了,往后她是她,我是我,再无瓜葛。”
“也罢,你能看开就好,今日便在这睡吧,我让七伯给你准备套衣裳,你沐浴之后换上吧,身上这件都已经脏成这样了。”楚江走至齐虎身边,也不多言,只是陪着他做着。
齐虎闷闷的回了一声:“多谢了!”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行了,就这样吧,我就不陪你了。”楚江见齐虎依旧是趴在那里,叮嘱了七伯几句之后才折回自己的屋子,又想了想秦玉的事情,昏昏沉沉之间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楚江与齐虎便赶回了学宫,说到底他二人还得每日前去荀子的别院待上一个时辰,有功课的时候温习功课,没有功课的时候便帮助荀子整理各种古籍,算是作为弟子的义务。
在荀子的别院里,楚江见到了昨晚不欢而散的秦玉,只不过秦玉表现极为正常,对他还依旧是像往常那样谈笑,似乎并没有受到昨日的影响。
直到三人从荀子的别院里出来,除了齐虎沉着脸径直离开外,楚江则是喊住了将要回梅院的秦玉。
“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
看着秦玉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楚江就觉得脸上颇有些发烫,心里想自己昨晚是不是演的有些过了。
“那麻烦子文带路喽,我对学宫可是不熟悉呢!”秦玉并没有出声取笑楚江的打算,算是比较给楚江面子了。
楚江尴尬的咳了两声,转而带着秦玉往竹林走去,竹林里有几座矮亭,由于太过幽谧,所以寻常都不会有人前去竹林中,那里正好可以给二人谈话。
秦玉仔细观察了周遭的环境,确认确实没人之后才说道:“子文今日喊住我,莫非是子文想通了,接受了我昨日的建议?”
“实不相瞒,公主昨日所言,我依旧是不能接受,毕竟汉中是我楚国的门户,若是我将此地划给了秦国,即便我是楚国的世子,也会被楚国的百姓所唾弃,到时候民心尽失,我又要这世子之位有何用?到时候只需要一些差池,我就会被轻易换下来,公主你觉得呢?”楚江昨夜大体是猜到秦国的算盘,只不过是不太确定。
秦玉完全不吃楚江这一套,轻笑道:“这倒是没错,不过我秦国只负责将你送上世子之位,你若是自己处理不好,便怪不得我秦国,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不是么?”
“哈哈哈,公主说的倒也没错,不过这总的来说也是我吃亏,我这个人不愿意做亏本的买卖,不如这巴山不让,只让汉中,这样我也好给楚国的百姓一个交代,如何?”楚江也不急,既然秦玉不说出秦国的想法,他自然也不会去提及。
秦玉立即反驳道:“那怎么行,汉中与巴山本就是一体,若是巴山不归我秦国,我秦国要这汉中又有何用?”
“那就是没得谈喽?”楚江眯着眼,嘴角挂着笑意,似有成竹在胸一般。
秦玉瞧见楚江这般的模样,忽的反应过来,沉吟片刻,淡淡答道:“既然子文觉得不能谈,那便不谈了吧,待到楚国战败的文书送到子文手中的时候,子文可别后悔。”
楚江闻言大笑,起身告辞:“好好好,我等你秦国攻入临都那一刻,到时候我定然会自缚双手,到公主面前请降。”
楚江在赌,赌秦国不敢做出灭国这一举动,这算是他想了那么久之后得出的结论,无论是秦国还是齐国,在楚江看来暂时都没有能够独自灭一国的实力,何况是余威尚存的楚国,只要他赌对了,事情就能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可惜的是,直到他走到小道的拐角处,秦玉依旧是没有喊住他的打算,无奈之下,楚江只能自行回头,刚好看见秦玉那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一场他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