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悯取来一碗水说道:“你我二人也是经过沙场之人,手里多少都有人命。区区一尸你如何惧它?”
白惆大口饮水,后说道:“尸体倒不怕,可是你朝夕与这尸首相处,倒有些令我匪夷所思了……”
苏凤悯冷笑道:“?好友你知道她是谁么?”
白惆略观干尸片刻,便道:“早猜到是你了!五年前潘、王两家灭门惨案。一夕之间杀了五十三口,五十三口尸体上皆有刀伤、剑伤、挫伤、击伤……而据知情人报乃一人所为,天下用刀有此能者,我只想到是你——苏凤悯!”
却见苏凤悯淡定非常,一切似乎发展的理所应当。
白惆继续说道:“而我调查,潘、王两家人口计五十四口,潘家之女,王家孙这母子二人不知下落。今见这女子干尸中指上戴有潘门之戒,如此便拨开云雾见青天……”
苏凤悯苦笑道:“是我,都是我,是我杀了他们,你要抓我归案么?”
白惆道:“往日好友之洒脱豪情,怎会干这糊涂事啊!我们兄弟几人分别之日,你已做上凉州步军先锋总教头,大好前程光景,怎会做此傻事?自你起假离开军营后就再没回来,距今五年有余了!好友哇!”
苏凤悯不由双目落泪,前尘涌起——好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时还是个少年,树上抓鸟,河里捕鱼,田中奔跑,好不快活。一日遇一女娃,站在林中迟迟不动,少年问之。女答:“前有大熊,不敢动矣。”
而后少年执刀击杀黑熊,女娃倾慕之。而后少年便每日舞刀但求精进,女娃常常来此观望叫好。随着年月增长,那少年逐渐长大,女娃也长成妙龄女子。二人渐有情愫,便私定终身至死不渝。
忽来一日女子哭哭啼啼道:“父亲有意指婚嫁人,怕二人难成其好。”
青年家贫,唯数亩薄田而已,父母皆已老迈。遂变卖田地,倾尽所有往女家提亲。其女父大怒:“粗麻休想配如意!家鸡安敢求凤凰!”遂令家奴将青年打走。
青年武力少有所成,十余家奴不敌而败。青年对其父道:“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以后我功成名就再来迎娶。”
那日青年要到京城从军,少女来送,多少情话无以言表。灯火昏暗,泪打珠帘间二人相拥情意绵绵。今日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你我不相负,来日复你我!一个亲吻,便倾尽所有……
青年拼搏无畏,到营中后先剿匪灭邪教,后击反叛灭匈奴,凭其刀法无常淋漓尽致,很快得到了大将李傕的赏识。李傕封其凉州步军先锋总教,青年大谢后将前事说给李傕听,李傕感动不已准其归乡一年。
青年归乡后,却见爱人已然改嫁他人。不由愤对其父:“说好三年!我两年便归,为何要将她嫁给别人!”
其父道:“如今你也高官厚禄,多少好女子得不到呢?小女福薄,事已如此随不得你了……”
青年怒道:“她在何地?我去迎她回来!我会让那人一纸休书!”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还是悲愤,是糊涂,是哀愁……其父怒道:“他是当朝王司徒的侄儿,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兵家的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我不忍我女儿幸福葬在你手!你滚吧!”
青年仰天大笑:“哈哈哈……即是如此你又何必答应给我三年,我日日夜夜盼三年,今两年归,可终究还是来不及……”
话未尽,家奴提仗打来,青年既伤心又恼怒,一刀便斩杀一家奴。其父大怒道:“你们一起上,将他绑了送官!”
片刻间十余家奴一一送命,其父欲走,一刀窝心,而后青年又杀了十余口。
青年策马飞奔女子夫家,硬闯闺房,再见那人。今朝再见,你为何没有昨日那般香甜?为何没有昨日那般美丽绝艳?昨日你是天上的玉仙,为何今日你竟如此的刺眼粗凡?是我变了,还是你变?该不该忘记昨日的缠绵与誓言?
女子望他既是兴奋又是惶恐不安,望他满身鲜血,你看这青年为何没有昨日感性温暖与喜欢?
青年怒道:“为何不等我回来!为何!”
女子只是落泪不言,不时,夫家护卫,家奴打手皆一一赶来。青年杀红双眼,又将其夫家灭门,望着当初挚爱之人,青年痛哭流涕着笑道:“我来了,我回来了!我们走吧……”
女子再也按捺不住悲愤:“你不是人!你怎么变成了一个杀人魔鬼!如今我看着你都觉得恶心!你干脆连我也杀了我吧!”
“你,你为何也恨我?我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青年手起刀落斩杀毕生最爱之人,昨日的你已故,今日的你……不该活命……
“我说过,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纵然你死后……”
忽然一阵幼儿啼哭声,青年怒道:“这就是你与那人的种么?”
欲杀时,青年收刀:“我要让他一生痛苦!来偿还你之绝情!”
而后青年将那娃娃托付故人,又火烧其家,之后以麻布包裹女子尸体前往北漠,只待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