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过境,转眼已是草长莺飞之际!即便是云逸这等高山云海之上,也逐渐开始露出了新春的气息!和蓬莱的海外孤岛不同,蓬莱似乎是更具有传说之中的那等仙风道骨,云逸群峰,似乎就是他的气节所在!
一路从蓬莱归来,除了在摩伦遇到了些许的阻碍之外,云逸的一行人几乎是再没有遇到任何的意外,一路风平浪静的回到了云逸之中!可对于云兮和风幕而言,这份平静,恰恰是对他们最大的震撼!
这些少年或许不明缘由,可云兮和风幕清楚的知晓,这世上有多少人对西门邪和红衣虎视眈眈,但他们的归途之中却仅仅出现了一个东王府!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这趟旅途之中的唯一变数,也是拯救他们的因素所在——西门邪手中的惊天令!
或许正是因为惊天令的存在,才让这些隐藏在暗地里的家伙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碍于连东王华局都如此恐惧的惊天令,才让他们这般小心谨慎!可迄今为止,两人对于这所谓的惊天令竟然是一无所知!
回到云逸的第一时间,两人便是即刻来到了第一峰的大殿之中,见到了云天南,将这一路上的所有见闻都告知于他!
大殿之中的二人,即便是在复述此事之时,依旧显得余惊未了!东王府之中的所见所闻,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活了几十年,修为已经到了乱心中阶,可这段时间一来,他们就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般,将他们的时间观都尽数洗涤了一番!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云兮的脸上依旧残留着刚才的震惊和疑惑,他有太多的不解和疑问想要求解,一旁的风幕表情倒是和云兮一样!只不过……云天南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脸上同样带着震惊,只是他的表情之中还有着一丝欣喜一般,诧异的问道:“你们说的,可是实情?”
“句句属实!”
“左师弟所言,可是实情?”云天南即刻追问道,云兮二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是明白了过来,云天南所言,只怕是左秋然之前的搪塞之言,说是西门邪奇遇一名贤师,方才有了今日之际遇!此事他们无从考证,不过到也没什么疑虑!若非如此的话,实在是无法解释西门邪的情况!
“应该无疑!”
云天南骤然之间从座椅之上坐起,接连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了好几趟,方才站住了脚,目光之中依旧带着无数的震惊,说道:“惊天令……惊天令!华局当真是如此说的?”
“没错,我二人亲耳听见华局说出惊天令三字!华局身边的高阶修士也认定了那物就是惊天令!”之前东王府之中,华局和那名高手曾经反复确认惊天令的真实性,连他们都没有认错,相信此物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惊天令!
云天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声说道:“知道了!此事决不可再让旁人知晓!你们可记住了!至于后续……你们还是不要追问了!”
“这……宗主!江南拜旁人为师暂且不谈,看着样子,只怕他还加入了别的势力!这件事咱们若是不理会,只怕是……”
风幕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立刻被云天南挥手打断,严肃的说道:“风师弟!此事决不可再议!”云天南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凌然,甚至是对着自己的师弟,也变得极为眼里!极为严肃,甚至是肃穆的说道:“切记!日后,最好是提也不要提起!”
风幕虽然掌管戒律的长老,但眼前云天南的目光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这惊天令的背后,或许不是他可以打探的存在!即便是云逸,或许也无法触及到他想要了解的势力的边缘!一口浊气萦绕心怀,风幕却终究没有再开口追问了!
待到二人离开之后许久,云天南方才沉沉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天空,脸上不知是笑还是愁,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砰的一声!手中的茶杯被摔得粉碎!康沐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这发呆的模样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中!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们两人,甚至是一直在爷爷身边的高手,也是在之前被他撤去了,此刻偌大的殿内,依旧还能够听得见碎裂的声音。
“无归旧人!姓华的真是这么说的?”老者双目之中精光闪烁,语气有些颤抖的看着康沐月,甚至康沐月都能够清楚的看见,自己爷爷那双手竟然是有些慌乱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从未见到过自己的爷爷露出这等模样来!不禁是点了点头!
康沐月有些疑惑,但也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康沐月没有生出阻拦西门邪等人的心思!无归山爷爷曾经告诫过他,决不可涉足一步!既然牵扯于此,康沐月还是决定以稳重为先,如今看来他的决定没有错!
“听王府中的探子说……江南那家伙,在王府之中取出了一块令牌,便是让东王府的所有高手畏之如虎!江南手持令牌,盛气凌人!”
“令牌?”提到这两个字,康沐月甚至是发现自己爷爷的语气彻底的有些慌乱了起来!“什么……令牌?”
“不知……探子没有听见,但令牌之上,刻着惊天二字!”
忽然之间,这大殿之中什么声音都消失了,甚至是连自己的心跳,康沐月都听的有些懵懂!骤然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爷爷张开了一道灵力屏障,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连带着他们的气息,都彻底的阻断了!
噗通一声,老者整个人无力的坐向了后方的座椅之上,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却仿佛是飘到了无限远处。
“爷爷?爷爷?”
“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老者总算是缓过了情绪来,目光依旧颇为惊悚的说道:“沐月,你没有去阻截他,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说完这句话,老者仿佛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爷爷,惊天令到底是何物?”为何不论是东王府还是天月军,一听到惊天令三个字,便是如临大敌,非但全无阻拦之意,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是连自己爷爷都这般表情。一块令牌,真的能够有这么大的威势么?
“何物?”老者冷笑了一声,反倒是有些嘲讽的说道:“一块令牌!仅此而已!可在这令牌的背后,站着一群人!一群凌驾于苍生之上的人!”
“苍生之上?”康沐月呆呆的念道,有些不明白自己爷爷的意思!
“你觉得,云逸如何?”
“云逸……三宗之中可排第二,实力承传有序,强者虽有参差,却也足够强盛!”
“那你觉得,康家如何?”
“康家……在三族之中,或为第三!爷爷的实力虽然和尤家老祖相差无几,但……”
“但中坚力量有所不足!对吧!你说的没错,康家的确是不如宋家和尤家!”老者点点头,能够有这样的见识,自己也孙子的眼界的确是不错!
但康沐月不明白,不是在说着惊天令的事情么,为何忽然之间提到三宗三族之事了?
“康家也好,云逸也好!宋家尤家也罢!在惊天令的背后,如若瓦砾尘埃!纵然是我等倾尽所有……”老者的目光露出一丝追忆之色,旋即又是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天真了,和他们作对,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这,爷爷……他们是何人?”
“好了,这些事情还不是让你了解的时候!你只需记住一件事!江南决不可妄动!这件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额……东王府,天月军!就这些!”
“好!传令下去!康家之中,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杀!”
“什么?!爷爷!?这是不是……”
“沐月,听话!”老者的眼神之中骤然迸发而出一道精光,如同黑夜中的星辰一般耀眼,瞬间便是将康沐月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这股无形之中的威压,让他噤若寒蝉,连连称是。
孤峰之上,西门邪和红衣已经回到了竹楼之内!
春季初至,竹楼外的嫩芽刚刚吐新,云霄上的春风依旧夹杂着一丝寒意!可已经吹不散暖阳带来的和煦。躺在竹楼之外,西门邪难得的享受着这里的平静!和外界不同,孤峰就像是一处僻静的世外桃源一般,总能够让人格外的宁静雅致下来。
红衣也坐在西门邪的身边,静静的打坐!从蓬莱归来之后,红衣时常会陷入这样的冥想之中,体悟剑心!西门邪也能够感觉到红衣身上不断凝实的剑境,一阵阵的威压会时不时的从红衣的身上传出来!
易藏锋说的没错,比起西门邪来,红衣的确是更像一个剑客。至少在剑心上,红衣的领悟力比西门邪强了太多!
和费仙都的一战,西门邪倒也略有感悟,索性便是和红衣一起,在这春日暖阳之下,一并安静的入定。说是入定冥想,却又像是悠闲休息一般,看不出半点严肃紧张之意,他不像是在修炼,更像是在享受一样。
可是西门邪身上的气息,却又的确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
和往常一样,左秋然站在高高的山峰之上,远远的看着自己的两名弟子,脸上也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来。
“小丫头,你不说,为师便看不懂么?”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他为何会去找西门邪的原因!虽然是半开玩笑的对着西门邪说道红衣的事情,但左秋然却也是在认真的告诫西门邪,决不可辜负了红衣!
“情剑!这世间最难的剑道,最苦的道境!偏偏都让你这丫头给占了!”以情入剑,是何等甘甜畅快之事,可情剑之修,一生为情!红衣或许不知,又或许早已经下定了决心,此生之情,尽付西门邪!这等决心,即便是左秋然,不禁也是心生敬佩!好一个执着的丫头!
反观西门邪,左秋然却又有些看不明白了起来,他的状态的确是在冥想之中,也渐渐开始踏入到了道的大门之内!可西门邪的身上却有些太过轻松随性了,以至于哪怕是左秋然,竟也有些看不透西门邪的修的究竟是何道!
这小子身上亦正亦邪之气颇为浓郁,有时候连左秋然也看不懂西门邪的性情到底是阴是阳。这也是左秋然有些担心的原因!越是这等乾坤难辨之人,到乱心的危机便越是可怕!心魔的成长阶段会提前数个阶层,而且成长的程度,也会远超寻常人的心魔!可如今,即便是左秋然也给不了他太大的帮助!
修道修的是心!左秋然能够领他入门,可修心,却只能靠西门邪自己了!摇了摇头,似有些遗憾,又有些羡慕的看了两人一眼,左秋然缓缓的饮下一口浊酒,转身离开。
历经蓬莱一战,消息传遍天下!
云逸孤峰之名更是名满天月!西门邪和红衣二人的大名天下皆知!这可是凌驾于蓬莱三杰之上的天才人物!一时之间,风头无两!甚至孤峰也随之瞩目了起来!仅仅是开春的殿试,便是有着诸多的名门子弟点名想要进入孤峰修习,多少人是真的想要入得左秋然门下,又有多少人,是想要一睹红衣的芳姿?
左秋然却是一概不收!乐得清静!西门邪两人的日子也一如既往的平淡,就这般冷清却又充实的度过每一日!恍然之间,西门邪竟然是在孤峰之上度过了两年的时间。
“过了今日,师弟便是十六岁了!”红衣笑着说道,如今的她依旧是一袭红衣,狐裘绒领包裹之下的脸颊有些泛红!目光看着西门邪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丝羞涩!却又有着一丝女儿家的欢欣和爱慕。大抵这世上对爱情最美好的想象,红衣都在西门邪的身上找到了模样,才能够有这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