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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故事十九:他说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2)

三、你们猜猜故事的结尾

“故事还没有说完。”李桥最后说。

别人已经笑开来了,他说:“李桥你不用说,结尾我一下子就能猜出来,你信不信?(李桥充满挑衅的脸,说就是要你们猜,猜猜看?)这还不容易嘛,那个干地产的就是那男主角转世来的,他最后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于是就跑进火场里把那女的救了出来,是吧?”

李桥不答他,只是笑。

另一个人耐不住先说了:“我说,怕是救不活吧,都烧死了吧,要不咋叫凄美呢?”

李桥耸着肩膀大笑两声,还是不说。

又有人说:“都烧死了那才叫好呢,不是说生不同床死当同穴么,我倒觉得是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活下来。”

李桥听了就说:“你们怎么都这么死心眼呢?”眼睛绕我们看了一圈又说:“还有么?都猜不出了?”

袁静说:“那干地产的,不会是他们的儿子吧?”

说得一桌人都笑了,李桥打了个趣,说:“袁静,你以为女人都得生个崽吧?”

袁静听得闭紧了嘴巴,这天晚上再没有开口。

我一边听着,一边下意识地摇着头,李桥后来就回过头来问我了:“你呢?你猜出来了没?”

我回答得有点结巴:“我看……都不像吧……猜不出来,还是你说说吧。”

李桥这下显得很得意了:“我就说过,你们都猜不出。”

但别人还不甘心,死活纠缠:“我说啊,李桥,猜不猜得出都是你说的,准是你根本就没想结尾,或者想了结尾,后来听我们猜出来了,就换掉,这把戏,我小学就会!这不,你说说看,说说看,我要是服了,你把这拿去!”

别人往桌上拍出了三张淡红色的人民币。

可李桥看也不看,他说:“这把戏也就你会,我还学不会呢!你们再猜猜看,慢慢猜,赶明儿告诉你们结尾,我可得走了,还得赶场子。”

他说着站了起来,习惯性地伸出一根食指,算是再见。

李桥一走,气氛也跑了,桌上静了一会,很块又东扯西谈。我借光看了看表,过了一点,沉重袭上了眼睑,袁静还没走的意思。

我趁机上厕所洗把脸,不料在门口又见到了李桥。

我说:“你不是走了么?”

李桥靠着墙说话,无力的样子:“还早着呢,这就走了。”

我想了一下,向他打听那故事的结尾,他倾身向我凑近脸来,低声说:“你跟我回家,我告诉你,怎样?”

我一愕,睡意全跑了。我狠狠推开他,走了出去。

四、其实,李桥是好人

再去找袁静的时候,我是要找她帮忙介绍工作,我想大概她认识的人多。

那是从酒吧回来差不多一个月后的一天,这中间的一个月里,我很少见到袁静,她的房门仿佛又闭死了,像是没有过那两个夜晚那样。

在找她的前几天我已几乎山穷水尽了,父亲没再给我寄钱,他还是希望我回家读完师专,说镇教育局里有远房亲戚,要在镇上找所小学不难的。

我咬咬牙挂了电话。

找袁静不容易,她常常空着房子。我候在门边等了几天,常常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后来往脑门上抹了驱风油,终于在一天凌晨听见了袁静高高踩着的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

袁静是个爽快人,听我说了马上掏手机拔了通电话,之后拿眉笔在纸巾上给我写了个地址,让我晌午以后过去。

我少不得千恩万谢,临出门想到李桥,又回头问她有关那故事的结尾。

袁静说:“啊?难为你还想着呢,我们都忘了,谁还顾着他那回事呢?八成瞎编的,你别管就是了。”

事实上我也没有多管闲事的空了。袁静给我介绍的是酒吧街的一家娱乐城,当服务生,当天晚上就发了制服上班。我现在要说的是在我上班第二天碰见的那三个流氓。

流氓是我现在叫的,我碰上那三个流氓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是流氓。

他们没告诉我他们是流氓,他们说:“你以为我们是流氓是不是,你看我们像吗?我们是看你漂亮,想和你说说话,好不?说一会就好。”

我不敢回答,还好我想起来了我是在上班,我就说:“我还要工作呢。”

他们交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于是端了杯啤酒让我喝,说我太不给面子了,得罚酒,喝了就让我走。

喝酒我不怕,我是能喝的,在家里和父亲对过二锅头,也没醉过。

我便捧了杯子,澄黄色的液体急急涌喉头去,透过那渐渐稀薄起来的杯底看见包厢门外走进了一张戴墨镜的脸。

我呛了一下,李桥也好一阵惊愕,他叫了我一声,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两边脸颊发起了烫,说不清是不是酒烫的,我说我上班。

李桥说:“你不是写小说的吗,怎么到娱乐城上班了?”

我觉得难以启齿,也不好不说,只好说:“那是袁静说的,我有什么本事写小说。”

他说:“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说昨天才来的。

他还要问:“是袁静介绍的?”

我点了下头,怕他再问,道了声别转身出门了。

出门走没两步我开始感到了脑筋发晕,整个人软在了墙上,我马上想到了是那啤酒的问题,那天晚上,我冲了个泡面就来了,根本没多余的东西进过口。

这时我听见了叫我的声音,来不及辨认,头一歪倒进了一个暖暖的身体。

我后来知道是那三个流氓在啤酒里下了药,不是李桥告诉的,是我自己知道的,我又不是笨蛋。

醒来的时候我见到了李桥,他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张床上四平八稳地打着呼噜。

我想起昨晚的事,警惕起来,低头看见身上皱皱巴巴依旧歪着原来的制服,才定了心看看四周,我认出这是娱乐城的双人房。

还是昨晚的时候,我接待了一个满肚肥肠醉酒入住的商人,只是那是在单人房,他满嘴胡话地被人架进房里去。

我坐在床上,轻轻叫了李桥,他打着更响的呼噜了。

我生了气,下床去把他摇醒,质问说:“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他睡眼惺忪地说:“我都认识什么人了?你没听见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顿了下又说:“你说我要不认识他们你知道你要怎么着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说我知道,我闭紧了嘴巴。

李桥下床一边系着鞋带一边说:“这里都是这样的人,你要不想和他们混一块你就回家去,像你这样的人,都以为城里好混着。袁静,我说,你也别听她的,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回家的钱,有吧?”

我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我根本就不想说话。我事实是没有钱了,我心想我有钱我还来这干什么呢?

但我也不想回家,我回家干什么,我回家没事可干。我到城里来是要干点事情的。

李桥不等我回答,自个出门去了,让我在房里等着,不多久转了回来,从钱包里抽了一叠钞票递给我,那一叠,少说也有千来块。

我吓了一跳,我说:“干什么,我不要你的钱。”

李桥说:“谁说给你了,借你的,回家读点书,你才多大。”

他坐在了我对面床上,点了烟狠狠抽着,说:“我也是山里来的,那年差点就回去了……”

我以为他要说很多很多话,就等着,可是他没再说下去,我只好说:“钱……我不要,我也不回去。这工作我也不做了,我再找一份。”

语气像棉花糖一样软软地化在了嘴里,我在心里想,其实,李桥也是个好人吧。

李桥也不坚持,把钱收好,想了想,开抽屉找了只塑料袋,进卫生间拣了沐浴露洗发水牙膏等客房赠品装了给我。

我说:“这不好吧?”

他说:“这有什么,你不拿他们也得收钱。”

我这才想起这一晚的房租,我是知道价钱的,288块。

我说这钱我会还你,他反问你有钱吗?我说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就还你。

李桥嘿嘿干笑了两声。

五、谁是好人

我回到出租屋以后才发现了那叠钞票,我肯定是李桥趁我不在意的时候塞进塑料袋里的。

我点了点,100块,一共是15张。我用橡皮筋捆了,压枕头底下,当天晚上我又敲了袁静的门。我怎么能要他的钱呢,我不要。

我没向袁静提钱的事情,也没说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不好说吧,毕竟是她介绍的工作。

我只说我想找找李桥:“有点事,可以带我去那酒吧看看吗?”

袁静笑得很勉强,说:“那酒吧,我也好一阵没去了。”

我问:“那你什么时候再去呢,叫上我好吗?”

袁静说:“我可能不大去了。李桥可能也不在了吧?他也就去跑跑场子,你怎么找得着呢?”

“那电话呢,号码有么?”

“没,他换号码了,我没有。号码他常换的。”

我只好道了声谢出门去,但袁静马上又把我叫了回去。

她说:“小言,我看你就别找李桥了,他不是好人,你会吃亏的,你还不懂事,趁早回家去吧。”

我说我晓得,回屋去了,然而这一晚上睡得很不安宁。

我不明白为什么李桥说袁静不是好人,为什么袁静也说李桥不是好人,可是袁静帮我找了工作,李桥救了我,帮我和救我的人,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呢?

他们都不是好人,那谁是好人呢?我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我想我还是得找找李桥,这钱,我总得还他。

于是那天晚上,我自己找着了袁静带我去过的酒吧。

我等了一晚,没等着李桥,却看见了袁静,她看见我也不意外,点头算是招呼。

我跑过去问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她说来看看。

没多说,我也不多问,没多久她就跟着一个男的去了。我再问,似乎我就真的很笨了。

六、他说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那几天,我在商业街找着了一份在铺子里卖衣服的差事,白天上班,晚上就去找李桥。

我去酒吧,也去过娱乐城,服务生都告诉我,说他难得来一趟,但我想,难得,总会有吧?要不我怎么就总刚好见着他了呢?我还是每天都去。

可是后来我终于见到李桥不是在酒吧,也不是在娱乐城。

那时候我正好踏上出租屋的最后一级楼梯,我听见袁静尖声叫着:“孩子是我的我不打!”

但我首先看见的不是袁静,而是李桥,他迎面走来,下楼走了,不看我一眼。

我这才看见袁静。

走廊上悬了一只昏黄的灯泡,她就站在灯下,一袭素色的睡裙,领口开得很低,脚是赤着的,我留意到她的脚趾很圆很白,像十只削了皮的马蹄。

她弯身捡起散落在地上好几张面值100的钞票,转身进了屋,也不看我。

我在走廊上站了一会,鼻子里涌上一股酸酸的气息,马上又压了下去。

我追下楼去,李桥骑在摩托车上抽着烟,像等我,又不像。

我从提包里掏了钱,递了上去,我没忘添上288块,我是向店长押了身份证预支的工资。

但李桥没接,他问:“你没回家吗?”

我说我回家干什么。我又添上一句,我找到工作了。

他笑了一声,踩动了引擎。

我一急,冲上去拉住他的衣角喊道:“拿回你的钱!”

我喊出了泪来。他一愣,停止了动作,抬起手,却不接钱,而是拍了拍我的脸。我不习惯这样的亲昵,退了开去。

他说起袁静,我知道他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可是我不想知道,我摇了摇头,蹲在了地上,我穿着一双白色的人造革凉鞋,我也看我的脚趾,我觉得我的脚趾没袁静的漂亮。

我问了他另一件事情:“你那故事的结尾,我没猜出来。”

他说你要知道吗?我说好的。

他于是说,那年轻人看见容家小姐的脸在窗口一闪,可是火已经大起来了,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烧死了。

他说,这就是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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