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久高价买来的模拟画终于发生了作用。没想到在老姜渐渐放下的时候，欠儿瞪厉言巴巴地来邀功，“找到了，找到了！”
姜东久坐在集团的顾问办公室里呷着咖啡，望着不敲门就冲进来的厉言，不满地说，“找什么找到了？这么慌张！”
“那个女孩儿啊！她真在电视台，是个记者，叫千余！”
姜东久拿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他的思维突然间倒不过来。
“老姜，老姜，你怎么了？”厉言凑上去奇怪地问道。
“你说谁？”
“就你要找的王霁啊，假名字，怪不得找不到呢，也不是燕大毕业的，不过也算是名牌。她在电视台工作，已经三年了！”
“千余？千余”姜东久在嘴里嘀咕着这个名字，回忆如潮水一般从记忆深处涌上来。
那些被你刻意藏在心地的东西，一旦获得释放，就毫不顾忌地淹没你的神经。周围仿佛安静地一丝声音也无。厉言的嘴巴上下翻动，老姜根本听不见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我说你不是吧？就那么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至于吗？”厉言实在意外老姜的反应。昨天他还默许了杨娉婷挎着他胳膊走路呢。再说了，前几天他们几个一起玩，也有女生投怀送抱，他不也照单全收了吗？到底哪个才是他，“你不会人格分裂了吧？我给你叫大夫来？”
“你说她来多久了”姜东久突然眼神一凛。
厉言直觉不好，“不是，你说她什么信息都假的，我怎么找啊！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她有没有男啊？她单身呢，好消息吧！”厉言本打算卖个关子的，这时候只能拿这个消息当挡箭牌。
其实，也是他老姜没有那么想查，不然凭借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三年才查出来呢？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喜欢那个心口不一的女孩儿，喜欢那个点子多，聪明伶俐，但是又利用他的女孩儿。真的知道她其实就在身边，老姜突然有种不敢面对的懦弱，“倒不如离得远些”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出去吧！”
姜东久从手机里翻出那张模拟画的照片，还是不太像的，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感觉，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儿？还是那么野吗？那样市侩的女孩还是不见的好，倒不如有一张画像陪着自己，只留下美好。
下班后，厉言没有去找老姜，他知道，这人肯定要去电视台。这几天他应该都会在那了，太好了，能轻松几天了。不过矿区那边有点麻烦，现在那里基本是休息状态，专家都回总部去了，可几个设备出了问题。要是不及时维护，可能要损失几十万，没办法他让地下的人给测绘院的熟人打了电话。因为临时有事，安排去接专家的车抛锚了，厉言正好在测绘院附近，就亲自去接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漂亮的女技术员江心吧！
见到江心的时候，厉言几乎没认出来：这人玩cosplay呢吧？测绘院什么这么不严肃了？走进了才看出来竟然是江心。
江心也很意外，来接她的居然是本市最大商业集团的一把手，“啊？厉总？”
“你在玩什么？这是什么原型啊？”
江心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面纱，不免往上扯了扯，“我脸上长了点东西，不好意思啊！”
“啊，这样啊！那要好好保养啊”厉言客气地说道。
“谢谢厉总关心！”
一路上无言，厉言觉得这个江心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多了一种淡淡的忧郁，再不像以前一样活泼开朗。
把人送到地方，厉言就离开了。江心勉强支持自己完成了工作，等这里的工作人员送她回家时，她脱掉皮草外套，里面的衬衫已经被汗濡湿。她心口的伤痛再一次被撕裂，当看见厉言的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爱恋，想起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她连想一想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唾弃自己的愚蠢，居然在同意整容的协议上签了字，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姜东久已经在这里等两天了，他有千余的电话，可看着那串，他实在按不下去。但又拗不过自己在这里看上她一眼。
千余走出来的时候，迎面一阵风打来，掀开了她刚戴好的帽子。千余紧了紧围巾，几步小跑来到公交车站，因为感觉到一丝不自然，她左右扫了几眼，发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慢慢驶近，千余直觉往后退了几步。
这车车速慢得别有用心。
等车窗摇下，千余一看，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老姜，那个几乎被她忘记的人。正好七点，路灯瞬间亮起，仿佛点亮了千余的整个世界，她的眼瞳里映着霓虹闪烁。
“老姜？怎么是你？你真在这儿工作？”
姜东久笑笑，“好巧啊，刚还没瞅清，以为看错了呢！王霁你也在这里啊？”老姜故意交错名字。
千余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老姜看见她的手已经冻红，“去哪儿？我送你啊！”
“不用啦，我就在附近住，公交车一会儿就到！”刚说完，千余有些后悔，万一他走了怎么办，“你电话多少？你在哪儿住啊？”
“我也附近住啊，你上车我告诉你”老姜从里面替她打开车门。千余赶紧跳上车，“这车是的还是公司的啊？好漂亮啊！”
老姜吸了下鼻子，“公司的！对了你住哪儿？”
千余指了指不远处，“两公里外，那栋最高最亮的公寓！谢谢啊，真太意外了，居然能碰见你”千余喜不自禁，声调儿都高了几分。
老姜问了她的工作，千余问了老姜当初为何不告而别，可惜这回说假话的老姜，他始终对这个女孩心有芥蒂。
当心事重重的江心望见送千余回家的老姜时，她脑袋里一片轰鸣。顿时，所有不好的想法都汇聚在了一起，千余怎么会认识姜老师？表妹那些，她是白莲花、专抢人男朋友的字眼儿像铅块一样砸进了她的心底。江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可能，不会的，我不签，我不签！都给我滚！”江心发疯一样嚎叫，正拿出钥匙看门的千余赶紧冲进来。
此刻，江心的眼神儿已经完全变了，她大声嚎叫，“骗子，都是骗子！”千余想拉她坐下来平静一会儿，可江心在客厅围着茶几越走越快，突然间就想撞向旁边的柜子，千余紧紧用胳膊箍住她，可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她只好一手扯着江心，一手找包里的手机打120。
慌乱中，江心手上摸到了一个水杯，猛地砸向千余的脑袋。千余有点晕，坚持着说完情况，报上地名，就死死地拽住江心的手，坐在地上。千余的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大概二十分后，救护车终于到了。江心被捆在担架上，千余紧握着她的手下了楼。
到楼下的时候，千余没有多看，紧跟着上了救护车。她不知道，有一辆黑色辉腾紧紧跟在后面。
老姜的看见千余扶着额头跟着救护人员下楼的时候心里抽疼一下，他给千余打了电话，可始终没人接。千余也想接，电话在包里已经循环响了很多遍，但江心紧握着千余的手，怎么也分不开。快到地方的时候，千余终于挣开了，她的手已经木了。
下车后，千余僵硬地使用柴火一样的手臂挎起手包，跟在担架后面。看清手机上来电时，姜东久也出现在面前，“怎么了？”
千余望见他紧张的神色，心头一阵委屈，她也吓坏了啊，“江心，江心不知道怎么了！”
老姜一听，“江心是谁？”
“我房东！”
“没事儿”姜东久安慰着千余，跟她一起快步进了急救室。
江心已经出现抽搐症状，千余看了看时间，拨通了江心父母的电话，她小心翼翼地说，“我心姐今晚不大舒服，我送她来医院了。阿姨你叔叔明天能过来一趟吗？”
姜东久发现这丫头又不说实话，什么叫不舒服，刚一路跟着，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你怎么告诉他们实话？”
“他们离得远，要来的话最快也明天的飞机。他们来之前，我在这看着！”
姜东久顿时无言，看了眼呼吸急促的千余，她脸上泛着紧张的红，“坐下休息会儿吧！”
不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简单聊了几句，医生说道，“病人没什么大事，我们给她打了镇定剂，先观察观察，但是不能离人！她情绪随时可能变化，明天转心理科看下，有可能是重度抑郁”
“抑郁？啊？”千余心里泛冷，商家攥着大把的钱，出了事故也拿钱去怼，可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就此凋落了吗？
眼前一黑，千余晕了过去。躺倒凌晨三点，千余终于饿醒了，她摸了摸头上的绷带，看了床前沙发上的姜东久，还有隔壁床的江心。这么贵的病房，不知道一晚上多少钱啊？老姜还在这里，没想到时隔三年，竟然是这样的见面。
“你醒啦？”老姜的声音嘶哑，千余听出了熟悉的感觉。如果不是江心，她一定是高兴的，但此刻心头一座大山，让千余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