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口。
大卫正在和几个工作人员争论,他试图告诉众人有某种东西在在冲击仓库后的卷帘门,但没人信他。
宁安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大卫。”
“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就像在挤压大门……”见宁安和工人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大卫忍不住喊道:“听着,我说得都是真的,明白吗!”
“当然,没人怀疑你,只是你说的太抽象了,不如一起去检查一下?”
宁安的提议得到两个工人的支持,大卫有些不情愿地跟着他们返回了仓库,同行的还有奥利和另一个年轻店员诺曼。
仓库里没有窗户,故障的发电机也被大卫关闭,此时里面一片漆黑,一股皮革烧焦的臭味扑面而来。
工人们捂着鼻子检查设备,判断是屋外的排气孔堵塞了。
诺曼提议出去清理排气孔,大卫想阻止,不料起了反作用,工人认为大卫是看不起他们,和大卫吵了起来。
“这些人心理已经失去了平衡,外面的事把他们吓坏了,现在这里有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于是他们拼死也要解决。”奥利拉住大卫,小声道出了真相。
大卫的努力最终白费,发电机重新发动,卷帘门缓缓打开一道口子。
宁安不动声色地站在墙边,伸手就能拿到一旁的消防斧。
诺曼蹲下身子小心地窥探,但浓厚的雾气像一面墙,隔绝了视线,诺曼什么也看不见。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异常,诺曼站起身来得意地笑了,张口准备嘲笑胆小的大卫,异变突生。
伴随着仿佛蛆虫在粘液中蠕动的声音,一只手腕粗的触手从浓雾中探出,瞬间伸长卷住诺曼的脚腕,将诺曼拽倒拖向门口。
大卫反应迅速,扑过去拉住了诺曼的一条胳膊,同时吼道:“快来帮忙!”
诺曼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怪叫,双脚拼命扑腾,想将触手甩开,但这触手不光结实,力气也奇大,一番挣扎都作了无用功。
奥利赶过来拉住诺曼另一条胳膊,两个工人不停后退,直到后背靠在狗粮堆上,然后盯着眼前的怪物一动也不敢动。
更多触手从浓雾中钻出,其中一条划过诺曼的大腿,轻轻一抓便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诺曼的惨叫声中,触手蠕动着吞下这块血肉,又伸向了诺曼的胸口。
触手不断靠近,但大卫却无能为力——它的力量太大了,大卫和奥利拼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诺曼不被拖走。
眼看触手要落在诺曼胸口,一把消防斧由下而上,正劈在触手的口器上!
黄绿色的液体飞溅,触手受到重创,拖着伤口缩了回去。
宁安劈完一斧,稳住身形对大卫说道:“坚持住,马上就好!”说罢手起斧落,目标是缠在诺曼脚上的触手。
手腕粗的触手被一斧砍断,大卫和奥利乘机拖着诺曼逃离了触手的攻击范围。
奥利瘫坐在诺曼身旁,看着不远处还在不停蹦跶的半截触手有些出神。
“嗨,奥利,别发呆了,去把发电机打开,我和大卫想办法关门!”
宁安的喊声将奥利拉回现实,奥利立刻起身跑向发电机。
宁安将消防斧递给大卫,自己找了个拖把,尝试隔着满地触手按下卷帘门的开关。
乱中出错,宁安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越来越多的触手从外面进来。
一条细小的触手绕过大卫的保护,紧贴地面悄悄靠近宁安,来到他脚边才突然加速,将毫无所觉的宁安抽倒在地。
宁安踢开触手想要起身,然而祸不单行,一条足有成人一抱粗的巨大触手从门缝下面挤了进来。
这条触手仿佛有眼睛一般,径直伸到在宁安面前,然后缓缓张开,露出下面密布尖刺、散发着恶臭的口器。
宁安将拖把砸向触手。
触手接住拖把,吭哧吭哧咬得粉碎,然后将碎渣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叫声,显然对刚才的食物很不满意。
这时一把斧子狠狠劈在触手的背面,触手微微一顿,一个横扫将大卫抽飞,转身继续靠近眼前的宁安,看来是对他情有独钟。
“闭眼!”
一道声音传来,宁安回头一看,张小北站在门口,一个黑色塑料袋脱手而出,砸向面前的触手。
宁安立刻掩面趴在地上,触手却是来者不拒,接住塑料袋就咬。
嘭~
塑料袋爆开,白色粉末四散,笼罩了一大片区域。
宁安和触手都被白色粉末沾了一身,宁安屁事没有,触手却发了狂。
它狠狠朝宁安砸了下来,宁安滚身躲过,触手没有追击,反而对着无人的地面拼命抽打,每抽一下都会留下一个大坑,周围的小触手也毫无目地疯狂扭动,好像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宁安乘机退到墙边,用手一拍,身上的粉末自然掉落,再看触手,粉末直接粘在体表粘液上,怎么也甩不掉。
那些被白色粉末沾到部位冒出白烟,迅速化为浓水,溅的满地都是。
宁安小心地绕过这些触手,按下了卷帘门开关。
感觉到卷帘门的挤压,触手抽搐着缩回了雾中,只留下一地黄绿色粘液。
看着关上的卷帘门,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现在应该暂时……”
大卫揉着肩膀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地面开始晃动,卷帘门遭到巨力打击,留下深深的凹痕。
众人绝望地看着变形的铁门,想象着门外暴躁的怪物,刚才那一瞬间的安全像是个笑话。
张小北则想起了苏青羽临走前说的话:“轮回空间没有真正的安全!”
幸运的是怪物发泄了一番就离开了,伴随着恐怖的嘶吼,某种庞然大物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周围又恢复了安静。没人说话,只有受伤的诺曼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他需要赶快止血……”
还是奥利打破了沉默,大卫此时也没心情责问两个贪生怕死的工人,扶着诺曼出去接受治疗。
张小北和宁安走在最后。
“干得不错,小北。”宁安一边脱下脏衬衫,一边笑呵呵地称赞道。
“你难道不怕死吗?刚才那么危险!我早就说过……”张小北忍不住抱怨道。
“你最后扔出去的是什么?效果不错,可以多准备一些。”安宁强行扯开话题。
“……石灰,超市装修剩下的,已经没了,你呢?证据找到了吗?”
“基本确认了,这里应该是电影中的世界,至少用我已知的知识无法解释刚才那只怪物。而且,我刚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张小北被宁安一本正经的表情吓到,紧张地追问:“什么问题?”
“超市是公共场所。”
“所以呢?”
“公共场所禁烟!”
“……哦。”
张小北转身离开,在心里默默给宁安贴上了亡命徒的标签,他有理由怀疑宁安在现实中也是自己作死的。
宁安目送张小北离开,然后回头看了眼扭曲的卷帘门。
“三天吗,看来超市里也不安全啊……”
回到超市,经理和其他顾客正围着大卫,询问仓库里发生了什么,毕竟刚才那么大动静,想瞒也瞒不住。
说服众人的过程比电影中简单,不说怪物留下的半截触手和卷帘门上的痕迹,单是诺曼可怕的伤口就很有说服力。
经理伯德走出仓库,沉着脸对所有人宣布:“我们的麻烦大了!”
他的眼睛看向超市前面,那里是整面玻璃墙,一旦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
在经理的组织下,员工和顾客们开始加固超市前面的玻璃墙,具体方法是将狗粮袋和化肥袋堆成一道防御墙,再用胶带加固玻璃,希望能将怪物挡在门外。
不说前面的忙碌,此时在女厕所里,一个中年女人一边哭泣一边对着蜡烛的火焰进行祈祷。
如果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祈祷,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她的祷词与众不同,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上帝派下来的拯救者,她祈求上帝指引自己‘挽救’其他人,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将堕入地狱。
一个光头大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听着里面祈祷的声音,看了眼手上的绳索,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就在他准备走进女厕所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出。
“呦,老王啊,真巧,你也来上厕所?走错了吧,那边是女厕呀!”
光头大汉连忙将绳索藏在身后。厕所里的女人也听见了声音,吹灭蜡烛,擦干眼泪,快步走了出来,临走前还警惕地瞄了一眼门口的光头,显然将他当成了有特殊爱好的怪人……
那个女人正是邪教徒卡莫迪。
等卡莫迪走远,光头大汉绷着一张脸质问道:“性宁的,你他妈什么意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故意来坏我事是几个意思?”暗地里却摸向别在后腰上的砍刀。
宁安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件夹克换上,此时他双手插在口袋,靠在墙边笑着说道:
“别生气嘛,我只是恰好路过。不过我说老王,就算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也不能作这种事啊!”说着还冲光头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光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没有表露到脸上,而是怒道:“谁他妈是老王,老子姓赵,老子想干嘛干嘛,关你屁事,再哔哔砍了你信不信!”
宁安笑着说道:“那就难办了啊……”插在口袋里的手迅速抽出,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光头的光头。
光头没想到对方说翻脸就翻脸,腰后的刀只抽出半截。
“第一次用,枪法应该不太准,要试试吗?”宁安脸上笑容依旧,但眼神中却已经没有一丝笑意。
光头额头渗出了冷汗,直觉告诉他,对方是真的敢开枪。
光头果断从心,松开刀柄,双手缓缓举过头顶。
“我希望你们不要作多余的事,好吗?”
光头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好,好的。”
“很好,明白就好。”宁安干脆地收起枪,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光头脸色变幻不定,慢慢将手伸向背后……
“对了!”
宁安突然回头,光头手一抖,砍刀掉在地上,叮当乱响,宁安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