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又一层,轮回者们连续爬了六层楼梯,苏青羽停住脚步,伸手拦住后面的人:“不对劲,这塔的高度不对。”
宁安说道:“如果没数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站在塔尖上。”
老赵走到最近的窗边,用枪托砸开封死的窗户,月光洒入,正午的阳光变成了一轮残月。
张小北说道:“这种感觉,和棋盘山有点儿像。”
“这是……结界!”小狐狸一脸凝重地说道。
宁安问:“哦?你知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除了主人主动放行,有两种破解办法,一种是找到结界阵眼,另一种是用超过结界承受上限的力量强行打破结界。”
“你能找到阵眼吗?”
“不能……”
“ok,小苏,打碎它!”
苏青羽立刻开始蓄力。
小狐狸摇头说道:“你们不懂,想打破这种程度的结界需要……这什么法术?”
强大的魔力在苏青羽身前汇聚,为了打破结界,苏青羽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全力出手,刺目的强光遮盖了周围的一切,然后忽然收敛,一颗拳头大的青色圆球如同实质一般悬停在苏青羽手上。
小狐狸瞪圆了眼睛说道:“怎么可能!这种程度的灵力……你到底什么修为?”
宁安批评道:“淡定,秘术而已,正常操作。话说小苏,”他问苏青羽:“这什么情况?”
苏青羽摇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制造出这种等级的魔弹,魔力积蓄到一定程度以后没有爆发,反而稳定下来,而且我感觉还能继续容纳魔力……”
宁安捏着下巴评价道:“有趣的现象,不如先试试威力?”
苏青羽点点头,随手将圆球扔出窗外。
“你!蠢货!”
小狐狸忽然炸毛,掏出一把符咒看也不看扔向窗边,几乎在同时,刺目的白光从窗外透进来,如同一颗小太阳升起,伴随而来了是剧烈的光和热。
符纸支撑了两秒就化为飞灰,但也为轮回者们赢得了宝贵的反应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移动到了远离窗边的位置,埋头爬在地上。
强光持续了几秒才散去,张小北眼中还停留着一个光球的残影。
小狐狸从张小北怀中跳出来,变成人形指着苏青羽喊道:“你怎么回事?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乱放?你差点儿害死我们知道吗!”
“抱歉,”苏青羽也同样被炸的灰头土脸,她爬起来诚恳地说道:“是我太草率了。”
黑夜再次变回白天,刚才还是窗户的地方此时被一个巨大的空洞代替,如果从外面看,塔身像被拦腰啃了一口,这还是结界抵消了绝大多数冲击后的结果。
宁安忽然说道:“刚才那么大动静,燕赤霞都没有回应,不对劲啊……”
“燕赤霞?那个两次来烦老夫的家伙叫燕赤霞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由飘忽不定的人形黑影,正从楼梯上飘下来。
砰!
宁安开枪,子弹穿透黑影打在它身后的楼梯上,黑影呵呵笑道:“这对我没……”
砰砰砰……
回应它的是密集的枪声,每分钟600发子弹将黑影连同它背后的楼梯撕成粉碎,灼热的弹壳撒了一地,老赵身上的弹链正飞速缩短。
宁安喊道:“上楼,找不到燕赤霞咱们都得死!”
苏青羽动作最快,冲到刚才炸开的大洞,踩着断壁两个起落就上了楼。
老荣将钩子甩到楼上,但没等他行动,被老赵机枪压制的黑影忽然扩散开来,黑雾填充整个楼层,剥夺了所有人的视野。
“憋气!“宁安的简短地喊了一句便沉默下来。
张小北憋住气伏在地上,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精神领域不再被压制,他看见老荣和宁安还在尝试爬到楼上,小狐狸抱成一团缩在他身旁,老赵害怕误伤已经停止了射击,苏青羽正往更上一层前进,燕赤霞就在那里,一脸黑气,无法动弹,。
“有趣的法术,不到元神境就能激发神识,你从哪儿学来的?“
声音就在张小北耳边传来,一个比周围浓雾更深一点儿的人影站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张小北。
张小北心脏狂跳,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漏气。
“算了,我自己看吧。“
黑影朝张小北的额头伸出手,张小北想反抗,但周围的黑雾忽然变得粘稠,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张小北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困在树脂中的蚂蚁,心灵和肉体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能看着那只手离自己额头越来越近。
啊,又是这样……
一次又一次……
身不由己,任人宰割……
恐惧,混乱,不想死……
但是……
也许死掉还轻松一点儿?
一股强风吹过,把即将触到张小北的手吹散,是小狐狸,她手上捏着一张正在燃烧的符纸。
“碍事。”
小狐狸周围的黑雾凝实,变成一只大手将她抓住。
他要干什么?
张小北下一刻就得到了答案,大手攥紧,鲜血混杂着奇怪的肉块从嘴里喷出,小狐狸显出原形,从大手中滑落……
血液不受控制地冲上头顶,一种灼热的感情飞快蔓延。
“我……“
张小北将精神力全部灌进他额头上那只琥珀色的眼睛。
“草……“
额头传来一阵巨烈的疼痛,一丝本质远超刚才的精神力开始回流,如果用颜色来形容的话,张小北的精神力是无色,这股精神力是浑浊的琥珀色。
“你……“
张小北能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只巨大冰冷的眼睛,它的目光穿越无数世界投向了自己。
但张小北已经不在乎了,不过一死而已。
“大爷!“
琥珀色的精神力变成触手的形状,瞬间将束缚他的黑雾连同旁边的黑影绞得粉碎。
它想杀我……它还活着……凭什么?
无数知识涌入脑海,张小北很自然地明白了这种精神力的用法。
精神力拉伸变形成薄片状,从塔顶开始,扫过整座高塔。
顶层缺了一角的阵法,下面一层是背起燕赤霞准备下楼的苏青羽,再下一层是被黑烟笼罩的张小北所在的楼层,再下一层……
精神力一路下降,直到地底深处一个被层层封印包裹的罐子。
找到你了……
视封印为无物,琥珀色的精神力直接冲进了罐子。
罐子里是一个充满黑气的世界,无数黑气将张小北的精神力包围,瞬间将这一丝精神力消磨殆尽。
不够……还要更多……
“小北,这边!”
就在张小北准备转化更多精神力,和罐中黑气拼个你死我活时,一道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是苏青羽,她带着燕赤霞回来了。
燕赤霞催动八卦牌,将黑雾隔离在外,建立了一小块安全区域。
理智回归,长时间憋气带来的眩晕感也变的清晰,张小北放弃和黑气拼命,抱起小狐狸冲进安全区。
脱离黑雾,张小北精神一松,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朝地面倒下。
不对!小狐狸受不了这种冲击!
心里明白,但身体却无法执行,只能看着地面越来越近……
接住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张小北抬起头,强撑着说道:“苏姐,小狐狸……”
“我知道,不要说话,深呼吸。”苏青羽让他躺在地上,将小狐狸放在他旁边。
此时所有人都进到了安全区,黑雾收拢聚集成人形,它站在安全区外说道:“倒是老夫小看你们了。”
黑影没有眼睛,但张小北能感觉到,它是看着自己说的。
“哈哈哈,”老赵大笑三声,指着黑影说道:“黑山老妖,知道你赵爷爷的厉害了吧?告诉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这种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且对众人带有敌意的,只能是黑山老妖了。
黑山老妖笑道:“后悔?为什么?”
宁安站出来说道:“当然是因为你马上就要被彻底封印,永远待在不见天日的塔里等着发霉!”
他的手背在身后,打手势让众人从洞口撤出去。
“永远?这个词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啊。千年一梦,静看沧海桑田,这才是长生者的世界……任何束缚都无法抵挡时间的流逝,老夫总有脱困的一天,到时你们又在哪里?”
黑山老妖挥了挥手,塔外升起一轮残月。
苏青羽开始积蓄魔力,黑山老妖并不阻止,他淡淡地说道:“这种程度的结界,即使老夫已被封印百年,也能挥手而成,你们尽管去试吧。”
苏青羽没有在意他的说法,生成了一个和刚才一样的强力魔弹,远远扔了出去。
一阵剧烈的爆炸之后,结界被破开,但立刻有有新结界生成。
宁安阻止了准备再次尝试的苏青羽,态度也恭敬了不少,赔着笑说道:“前辈何必为难我们?”
“为难?不会不会,老夫正好缺一些血肉来解开封印,你们就主动前来,老夫感谢各位都来不及,怎么会为难?”
“虽然我们没料到前辈在封印中也能发挥这么大能量,但以为这就能吃定我们,未免太过自信了吧?而且我们不过是探路小卒,真正厉害的人物都在外面,要是逼得他们进来,前辈恐怕也很难办吧?”
“哦?你觉得能撑到他们进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赵端起机枪,苏青羽开始积蓄魔力,张小北挣扎着爬起来,一旦黑山老妖动手,他就发动额头的琥珀色眼睛和它拼命。
老实说他们加在一起都不足以让黑山老妖正眼一看,但张小北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让他非常忌惮……他沉默片刻说道:“左右不过再封印百年,老夫为何不试试呢?”
他松口了,机会!
宁安笑道:“其实我们的目标和外面的那些家伙不同,他们是想封印前辈,而我们只想要千年槐树芯,只要能拿到东西,和谁合作其实无所谓……”
“宁安匹夫!安敢欺师灭祖!”燕赤霞破口大骂。
砰!
宁安冲燕赤霞脚下开了一枪,然后用冒烟的枪口抵着他的额头说道:“师兄,能请你闭嘴吗?”
燕赤霞身中魔气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瞪着宁安。
黑山老妖似乎很感兴趣,问道:“怎么个合作法?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其实我这里有些现成的血肉,只要前辈将槐树芯交给我们,再答应放我们离开,我保证帮助前辈脱困。”
“有趣,但老夫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骗我拖延时间呢?”
“不如各退一步,我将‘货物’的位置告诉前辈,前辈将槐树芯交给我们保管,等验完‘货’,前辈再决定放不放我们,如何?”
“那岂不是对你们不利?万一老夫解封出来不认账怎么办?”
“前辈说笑了,像前辈这样的神仙人物,怎会为了几个小小凡人的性命而失信呢?”
“你说错了,老夫非神非仙,乃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都一样,都一样,我信得过前辈。”
“哈哈哈,好一个都一样,就冲你这句话,这交易,老夫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