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尘醒来时,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锦袍,袖边是用金线勾勒的麒麟,汤尘眯了眯眼睛,如果刚刚他没看错,晕倒前的最后一眼,便是这金线麒麟。
脖颈处的酸疼还没散去,汤尘坐直了身子,明亮的眸子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还没开口,对面的男人先站了起来,“别问,以后我会说。”
汤尘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才压下自己的怒气,“就算是英雄救美,你说一声,我还能真杀了她?”
再看一眼四周,哪里还有那个天玑门十三弟子的身影,很明显,是面前这个男人将她送了出去。
勉强支撑着站起,再一摸背后湿漉一片,汤尘冷哼一声,“你倒是怜香惜玉的很,人家娇娇弱弱的美娇娘,哪能睡在这冰天雪地,朕这糙骨头睡哪里不是睡,你说是吧,罗子吟!”
面前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要上前来扶他一把的意思,汤尘越看越生气!
早知道他就让高密他们跟着了,什么天玑门十三弟子、什么罗子吟,都以刺客的身份抓起来,关他个三天三夜!
“早知道,当年让你自生自灭多好,免得现在还来气我。”
罗子吟知道汤尘说的是气话,笑着指他,“哎,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再说我的命又不是你一人救的,是人温懿皇后拼着一口气救出来的……”
听到他提温懿,汤尘喉头一涩,“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提温懿了。”
罗子吟冷嗤,“你不让人提,谁敢提?又不是人人像我这般不要命……”眼瞧着面前的帝王情绪渐渐低落下去,罗子吟摸了摸鼻子,他来可不是为了刺激他的,“行了行了,我给你送了份大礼……”
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罗子吟脸色一凛,留下一句,“下次见面记得感谢我”消失在汤尘视线里。
汤尘这次倒罕见的没生气,罗子吟一向如此,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高密,都不知道罗子吟与他是好友。
脚步声由远及近,汤尘转过身,高密带着人小跑着过来,汤尘微皱了眉,“出什么事了?”
高密手中提着的白灯笼已经被风吹灭,他跑的急,鞋袜尽湿,“有人说,宫里进了刺客,说您有危险。”
汤尘嗤笑,漫不经心,“朕怎么会有什么危险……”正准备说无事让他们回去,他猛的抬起头,罗子吟刚来,便有人说宫里有刺客?刺客说的是谁?天玑门的十三弟子还是罗子吟?照罗子吟对那十三弟子的态度,她多半也不是刺客。
他突然严肃起来,“谁说的?”
高密被问的一愣,谁说的?就刚刚一个小侍卫,他看向身后,身后跟了一群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那人长什么样子,他垂下脑袋,“一个不知名的小侍卫,奴才没在宫里见过。”
汤尘眯了眯眼睛,沉声道,“高密……”
高密立马跪下身子,“奴才领罚。”
“去查出人,不用罚了。”
高密跟着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按理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此番大抵也是怕他受伤,没什么需要罚的地方。
高密站起身,突然瞥到墙角下的铁扇,他瞪大了眼睛,“圣上,这……”
汤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眯了眯眼睛,“奇怪吧,这东西当初明明入了土的,却出现在一个与朝廷毫无瓜葛的人身上……”他顿了顿,“天玑门,你也去查查。”
高密拱手应是,带人消失在宫道拐角处。
高密带人闹哄哄的来,又轻悄悄的走,这条宫道突然又安静起来,汤尘弯腰捡起铁扇,若有所思。
-
芫华睁开眼,已身处清潭。
净月不在屋内,她勉强支撑着坐直了身子,脑袋还昏沉沉的不舒服,她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放在床边的水盆,动静有些大,几乎是同一时间,净月推门而入。
瞧见她坐着微微一愣,随后转身关门,“主子醒了?”
芫华点头,却觉得整个人都不清爽,微皱眉后她慵懒的躺下,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般,突然想起晕倒前看到的的男人,她猛的睁开眼睛,“我怎么在这里?你也去皇城了?”
净月摇头,“有人将您放在了清潭门口。”
放在了清潭门口?
这就奇了怪了。
清潭是她的住所,平日里就算是师兄弟,也不会过来,为了以防万一,师傅还在门口设了机关,除了师傅、大师兄和傅十一无人知晓,怎么那人如此神通广大?
净月还在一旁侯着,芫华挥了挥手,净月立马懂了她的意思,出去时,顺手关上了门。
芫华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没多久,净月又推门而入,神色焦急。
她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门主来了。”
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却如惊雷一般炸开,她从床上跳起来,“什么?师傅来了?快快快,给我穿衣服……”
净月一边给她更衣,一边注意着不碰到她的伤口,芫华嫌弃她慢吞吞的,扯过衣服自己穿,不小心扯到伤口,她“嘶”了一声,钻心刺骨的疼,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你去门口拖一会儿……”
净月从房间里出来,南栖已到了门口,正准备进去,突然被她伸手拦住,南栖退后两步,面前的人冷冰冰的,傅一一直说有些怵她。
他眯了眯眼睛,“做什么?”
净月没说话,就那么直耿耿的站着。
眼看着南栖就要生气,净月身后的门被人拉开,芫华装作不知道他来的样子,惊讶道,“师傅?”
若是傅十一在场,定要翻个白眼再用略带嫌弃的语气说一声“虚伪”。
南栖瞧见芫华的身影,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他瞥了眼如同一堵墙的净月,“我来看看你这几日有没有胡闹。”
净月还直挺挺的挡在门口,芫华戳了戳她的背,她瞬间领悟,退到一旁,芫华蹦蹦跳跳的上前,挽住南栖的胳膊,将他往里面领,“没有啊,我一直和十一师兄在一起,我你信不过,十一师兄你还信不过吗?”
南栖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就是你和他一直在一起,为师才信不过啊。没下山把人家的铺子给砸了吧?”
芫华:“……”
我什么时候砸过人家铺子?
净月:“……”
主子还砸过人家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