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既是头生又是男孩,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天生就集父母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是母后,父亲常年在外,母亲临朝称制大权独揽。老二是女儿,儿女双全了按说应该见“好”就收才是,不知道是父母生孩子生的顺风顺水形成了惯性还是怎么着,又生了一儿一女,这不是重复么?这不是繁冗累赘么?这可是好文章最忌讳的。如果说第一个“好”是期盼已久、应运而生,那第二个“好”多半是意外事件、勉为其难,尤其在老幺女儿身上更是明显,老幺不明白,妈妈是女人,曾经也是女儿,怎么会这么不喜欢女儿,为什么找人给二哥哥织毛衣不顺便也给她织一件,她又瘦又小用不了多少毛线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偏要让她这么一冬一冬地啼寒号冷,还说她,“有棉袄不穿,图秀柳。”那意思是她对此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老幺觉得自己丑,很自卑,实在憋不住了就趁母女温暖相处的时候告诉母亲,母亲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该穿针穿针还引线引线,该干啥干啥该看哪看哪,唯独不看她,好像对她说的情况早已了然于心,已早已知道她有一天会这样说。平平静静地说到:“丑也有人要,也剩不到家里,有剩儿没剩女”从此老幺除了丑和自卑之外,又加了一股冷硬的叛逆。合金装备了,一下子比过去坚固耐用多了,不再向母亲透露一丝脆弱、彷徨和依恋,也没再和母亲温暖相处过,直到母亲弥留之际。
她曾经无数遍想象过:找个最不堪、末等的男人,带到母亲面前,对她说,我还真有人要,没剩在家里,这下你满意了?!
谢天谢地谢自己!她最终没有这么做,从小不受母后待见的孩子都知道破罐子不能破摔,摔了之后不仅要受到嫌恶,还要自己收拾场子,死?别人都活着我为什么死?别人都死了我都不死,我不仅不死我还要好好活着我还要活得好好的——老幺的确也是四个孩子中过得最好的一个。每当想起这些,她都会在心里狠狠地恨恨地说:老天眷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