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人的一生中,爱情是个绕不过去的课题,什么是爱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我认为它的硬核是选择,选我所爱爱我所选,没有选择,买件东西都很难可心,更何况爱情。
本人最近写了篇小短文《瘦干狼》,她一个寡妇家家的,独自拉扯大了三儿一女四个孩子,怎一个“穷”字了得,大儿子惹怒了母后,成为废太子,老二是用女儿换来的媳妇,老三娶的是全家人齐心协力逮到了的一个小飞蛾,换成是别的小飞蛾,多半也会是这样的结局。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穷不择妻。悲之奈何啊!
瘦干狼是个寡妇,她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分别叫庞洋、庞海、庞江、女儿叫庞云英,排行第三。老庞家几代贫农,她老公庞贤死的时候,啥也没留下,除了这四个孩子,那年庞洋12岁,庞江两岁。
瘦干狼又矮又瘦,裹过脚,经常穿黑衣服,脸庞也黑瘦,她是一个浑身黑色的人。干起活来如狼似虎,下地上工回来时常背一筐柴禾或青草,远远看去,像一个柴禾垛或草垛自己在移动,不走近根本看不到筐子更看不到人。
她家大儿子庞洋18岁时去新疆当兵,被连长的表妹看上了,复员后要招赘在新疆,庞洋知道母亲的说一不二,又实在想和对象在一起,急急地赶回来向母亲摊牌,“妈,我要留在那里,您就让我留下吧!我不能没有小云,您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瘦干狼叼着烟管,慢悠悠地说道,“留下也好,你弟弟妹妹都小,家里就指望你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呢!”“妈,我是说留在新疆,和小云在一起。”瘦干狼把眼袋往炕沿上一放,“什么小云?什么新疆?你妈辛辛苦苦养你二十年,你因为一个外人连你妈也不要了?!你是老大,就给弟弟妹妹带这样的头?走?你往哪走?你死也得死在我的脚底下。”以后庞洋寻死觅活最终也没走成,对象也吹了,也没有再有过对象。
庞云英有个同班同学叫桑燕,二人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放假也一起简直就是形影不离。云英因为家里实在困难,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桑燕读书的心气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庞云英老跟她说不上学砍地毯可以挣钱买面友买皮鞋烫头发,她就动心了,不顾母亲反对,不久也辍学了,她俩又恢复了形影不离的状态,准确地说比以前更好了。黑天白日在一起砍地毯,吃住都在庞家,地毯卖了钱两人平分,庞家人只当又多了一个女儿和妹妹。每天做饭都问她,燕子想吃什么,一来二去,桑燕和年龄相当的庞江好上了,那年桑燕刚刚十七岁,一个寒冷的冬夜里,桑燕妈妈站在庞家紧闭的大门前边哭边骂,“你们一家子坏心肠,算计我闺女啊!瘦干狼你坏心肠啊!我闺女才十七岁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命苦落你们这穷窝里啊!”瘦干狼听凭大门被敲的震天响,坐在自家炕上一言不发。
三天后,私奔的两个年轻人回来了,生米煮成熟饭了,桑燕最终落在穷窝里了。
庞云英好像完成了使命似的,也马上嫁人了,是给二哥庞海换的亲。庞洋这次才真正体会到了母亲的厉害,乡亲们也认识到了。按说妹妹应该给他换亲才对,母亲偏偏不这样安排,二弟三弟都有媳妇了,单单把他这个老大晒在了那里。村里人管孩子叫产业,老大叫“大产业”,老二叫“二产业”,像说树、宅子、骡马一样,和产品大约也是近义词,庞洋像被挑剩下的残次品一样被母亲放弃了。
庞海已经快三十,若是硬娶没啥希望了,眼看打光混的危险日渐逼近,他只能遵从母亲的英明决定,他不敢向哥哥谦让,怕母亲生气,他是见识过母亲生气严重后果的,再说他也不想谦让。
瘦干狼知道庞洋心里对她不满也迁怒于二弟庞海。有一天瘦干狼给全家人开分家会议:庞海、庞江已经成家搬出去另住,轮班回来和我过,半年一换,先从庞海开始,我生病你们两家摊钱,各出一半。”唯独不提庞洋,“妈,我呢?”庞洋问道,瘦干狼说,“你呀?你想怎么着呢?”庞洋愤愤地说,“我说了也不算啊,得由妈您做主啊!”瘦干狼说,“如果你听我的,就跟你三弟过,他俩孩子,你帮他们看看孩子种种承包的田地,将来让你侄儿给你养老送终。”
庞洋从此就成了庞海家的保姆兼长工,表情木讷目光呆滞。
乡亲们一边笑话庞洋窝囊没成色,一边慨叹瘦干狼心真狠啊!
几年后的一个冬日早晨,庞洋在送侄儿庞东东上学回来的路上,被路过的一辆大货车撞死了,有人看见了,再问那人看清车牌号没,说没看清。那时还不像现在处处是摄像头,庞江和他老婆桑燕向大家问了几遍,“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有个和他们关系密切的近邻说,“还能怎么着啊,赶紧办后事吧!”这时候瘦干狼赶到了,伏尸痛哭,“是我害了你呀!我苦命的孩子啊!是我害了你呀!我苦命的孩子呀!”围观的乡亲们心软的跟着哗哗流眼泪,心硬的也嘘唏不已,“这也是一辈子人哪!”接着来了几个张罗的,也没办大事,完了完了,后事一完就了了。不久瘦干狼也死了。
现在村里只有几个老人儿还记得瘦干狼,还偶尔提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