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何要把小姐送回去?”陆禾还是认为沈漫枫就是她家小姐。
“跪下。”他冷着脸道。陆禾依言跪在沈筠面前,“今后不许再提,她是阿枫。”说完,便径自回房去了。
一连两日都不见暮星尧的踪迹,沈漫枫只好把那块玉佩放在身上,自从知道暮星尧不是断袖后,他的房间里多了些请帖,今日也不例外。
“丫头,瞧瞧,你不管管。”不悔老头指着这张请帖出言提醒道。
管他,想想她都难熬,“不用,不用。”她连连摆手,打了个澈灵。
“徒弟,你媳妇儿说不管你了。”他一看见暮星尧,咬着个鸡腿就开始告状。
“公子,早啊,看,天不错。”她指着蔚蓝的天空,眼睛不敢看他一下。
“世子,洛雪姑娘求见。”阿冽朝他禀报道。
“请进来。”他从她身边走过,不曾看她一眼,就进了内堂。
不消片刻,就看见一个肤白貌美,媚眼如丝,身穿罗裙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琴款款走来,这身姿,叫女生都爱怜。
“傻丫头,还不快去看看,你相公都快被人抢走了。”不悔老人敲了敲他的头,为她的不开窍操碎了心。
她摸了摸她的脑袋,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有的时候真怀疑这老头是八卦转世,哪里都有他。
“吃你的吧,老头。”她顺手给他塞了个鸡腿,就悄悄地走进了内堂。
沈漫枫在暮星尧的房间拐角处停了下来,就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世子可有兴趣听一听洛雪的新曲子?”
她趴在窗户上,又听见暮星尧应一声“求之不得”,就听到一阵琴音传来,悦耳,美妙,令人陶醉,她不禁有些痴迷。
“丫头,干嘛在这偷听啊。”不悔老人似乎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老远就喊起来了,什么脸都叫他给丢尽了。
“祖宗,别喊。”她跑过去,一把把他拉到一边。
“走,师父带你进去。”他拉起她的手,大摇大摆地就走进去了,这下沈漫枫只好用手捂着脸进去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洛雪正好收好了她的琴,准备离开。
“世子,洛雪改日再来讨教。”她朝暮星尧施了一个礼,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不得不说,周身的气质是极好的。
“请。”暮星尧站起身来,送她出了房门,并且吩咐阿冽把她安全地送回去。
“听够了吗?”他转身看着他们,有些冷意。
“那个,丫头有话对你说。”不悔老人把沈漫枫往前推了推,自己却溜之大吉。
“老头……你……好毒。”她朝着他逃跑的方向幽怨地说了一句。
“公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可怜巴巴地问,暮星尧只是看着她,并不答话。
“呵呵,我送公子一个礼物可好。”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的玉佩递给他。
“公子体寒,这暖玉很适合公子。”她笑着说。
“天性如此。”他接过那枚玉佩看了看,又把那玉佩递回给了她。
看来这家伙还在生气,“我去给公子准备些饭菜。”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公子请用膳。”她站在一旁给他盛了一碗汤。
暮星尧只喝了一口,却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来,眉间很是隐忍。
这一口血吐得沈漫枫目瞪口呆,慌忙去探他的脉,“中毒了。”看着他脸色越发难看,手上也是冷汗连连,她立即封住了他的穴道,防止毒性流窜。
“姑娘不必紧张,不过是中了攻心之毒,抵不过这一时片刻。”屋檐上的人,戴着青铜色的面具,紧了紧黑色的帷帽,语气是那般随意,听来却是令人心惊。
“阿尧!”她看着他平日里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逐渐闪现出痛苦,很是心焦。“阿尧,你怎么样?”
“在下劝公子不要强行运功,否则……”他的提醒还未说完,暮星尧便又喷出一口鲜血,溅染了她的白衣,捂着心口仿佛随时都要昏死过去。
“交出解药!”她朝他射出数枚银针,都被他一一躲过。
“姑娘莫要惊动旁人,不然这解药怕是永远都拿不到。”他轻笑一声,
“阿枫……”暮星尧艰难地唤了她一句,却是在没有力气说出后面的话来。
“你想怎样?”
“只要姑娘随我走便可。”他丢给她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软筋散。”她往上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小心地很。”一手掀开瓶塞,毫不犹豫地将它服下。
“但愿你说话算数。”她将那瓶子向上一抛,那瓶子便稳稳地被他接住接住了,“那是自然。”
话落,一个黑色小瓶便到了沈漫枫手中,“解药。”他倒也干脆。
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姑娘精通药理,况且时不待人。”
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打开盖子验了验,立即将解药给他服下。
“姑娘,请吧。”他轻轻一跃,蹿下屋檐,擒着她便消失了。
当日夜里,北辰世子重伤连夜进入东洛皇宫,要求洛皇彻查此事,翌日清晨,北辰世子昨日身中剧毒,未来世子妃下落不明一时之间人尽皆知,暮世子的门槛都要叫人踏破了,但都是来瞧他还有几日可活,只今日有所不同。
“世子这几日可有阿枫姑娘的消息?”南宫离第一次登上了暮世子的门。
暮星尧依旧卧榻在床,薄唇还残留着些不自然的白,“二皇子怎对本世子的爱妃如此关切?”他探究般地对上他的眼睛。
可惜南宫离眼中仍旧那么清澈,拿着那柄萧的手揖了揖,“世子切莫误会,我与阿枫姑娘是好友。”
暮世子忽然一声久叹,说不出的黯然神伤,“全城搜寻,音讯全无。”垂下的眼睑是那么了无生气。
悲凉的气息顿时浸透在空气里,南宫离很是知趣地不再追问。
“可有用得着在下相帮的地方?”他的语气一如往昔般如沐春风。
暮星尧缓缓抬眸,瞧着眼前的人许久,忽然眼中一抹亮光闪过,“二皇子可曾听过南星?”
他似是思考了一会道:“南星乃是剧毒,莫非世子中的是此毒?”
“本世子只是好奇罢了。”他轻咳了几声,看起来很是虚弱。
“如此,在下便不再打扰,告辞。”他温柔一笑,朝着暮星尧揖了揖手。
次日,传出暮世子病情加重,一连几日拒不见客,请了游历江湖的花神医回来诊治。
沈漫枫自被带走那日起就被蒙着眼睛囚于玄幽阁的石室之中,一日三顿倒也不缺斤少两,只可怜自己被绑得不明不白,至今连正主都没见着,这不,神龙不见首尾的风阁主今日才有闲情雅致见她一见。
“小丫头,不怕本座杀了你?”凤无殇一身墨袍,目光冰寒,现在她面前,好似什么都入不得他的眼,一切都低若尘埃。
眼前的男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仿若千万把利剑想要刺穿人的心房,锐利、冰凉而刺骨。
“你想杀我,早该杀了。”她仰着头,亮光透过黑布有些打眼。
面具下的凤无殇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你倒是有些小聪明,可惜了,”他挥了挥袍子,负手而立。
“本座这里有两枚药丸。”他示意手下将那装有药丸的盒子放在桌案上,手指轻轻划过。
“一绿一黑,一颗无毒,一颗断肠,选吧。”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似家常便饭。
这家伙不出现还好,一出现便要人性命,“不选可不可以?”她有些天真地问。
“也可以。”他说得很是轻巧,面具下的神情依旧清冷,
看着这个浑身都透着冰冷的男人,生人勿进已无法形容他的凛冽,冷血无情或许才是他的的本色。
“那就让本座看看你的本事。”阿澈上前给她松了绑,大殿中央立即出现了四名手持长剑,身着黑衣的男子将她团团围住,“他们只攻不守,你只守不攻,获胜者活。”他把玩着手上的环戒,轻飘飘地说着他制定的游戏规则。“时限,一炷香。”红香燃起,剑影斑驳。
看身手四人皆训练有素,手转剑落,招招攻敌,沈漫枫一手拿剑,眼睛不时地在四人身上环伺,步子稳健地在原地防守,身子一侧便又躲过一剑,他们攻,她守,半柱香内已过了数十招,数十招内她已身受数剑,虽不致命,但也血染裳华,略显狼狈,只怪她前世学得不精通,后悔莫及。
倚着剑身,伏坐在地,目光凌厉地瞪着四人,这一刻起,他们便是仇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四人似是感受到了她周身的杀意,剑露锋芒,新一轮的进攻开始,她也凝聚了全身气力,提剑奋起,手中的利器在地上激起无数花火,使尽周身力气一挡,“啊!”,一挥一挡,一声嘶吼响彻大殿,兵刃相接,铿锵一声,四人剑身一震,倒退一步。
“退下!”,四人手起剑落,收剑回鞘至一旁。风无殇一步一步从大殿之上走下来,黑发飞扬,墨色的袍子随风卷起,如同黑暗的主宰,来宣判她的结局。
“可还受得住?”脚下的人儿趴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发丝因打斗变得凌乱,面色也有些苍白。
最后的一击已仿佛倾尽了她毕生所有,现下只感觉手掌发麻,浑身瘫软,这个男人近似嘲讽的话语着实欠打,“还行。”她声若蚊蝇,但却清晰地飘进了风无殇的耳里。
他邪魅一笑,声如铃兰般清灵悦耳,“呵呵,小丫头,本座有些喜欢你了。”他的眼底浸透着一抹欣赏,但转瞬即化为泡影。
“近来在本座这玄幽阁呆得可好?”他似乎瞧不见她的虚弱,状似老友重逢般热络亲昵。
“凤阁主若能告知为何绑我会更好。”扶着剑身站起来,擦了擦唇边的血。
风无殇唇瓣微挑,刻有水纹的墨色袍子自高台之上翩然而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淡淡吐出八个字,忽而轻笑一声道:“不过小丫头很有趣,本座倒有些舍不得你死。”
若说暮星尧是妖孽,那风无殇更像是魔鬼,因为你从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随心所欲的事来,就像现在。
“那你放了我。”她瞥了他一眼,那模样倒真像是他答应了似的。
“好。”他还真应了,但是他后面说的话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阁中寂寞,小丫头留下与本座作个伴。”他邪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际,叫她心中打了一个颤。
幽冥殿沉寂了好一会,现在留下和死叫她选择起来都很……为难。
“带下去,杀了。”良久听不到想听的答案,风无殇黑袍一挥,背过身去,冷酷地没有一丝人情。
两个黑衣人上前,准备把她拖走,他果真如她所料那般冷血无情。
“等等,容我想想。”她急呼。
风无殇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本座这刻想你活,下一刻可能就要你死。”他说出的话依旧令人发寒,却握着别人的生杀予夺。
她早该知道,落到他的手里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不得不妥协,“咳咳,阁主何必动怒,气坏身子不值得。”她亮出了她此生最甜美的笑,眼窝都要被她笑得深陷下去。
“哦,那小丫头要怎么赔偿本座?”他扬了扬手。眼角余光若有似无的。
两个黑衣人退了下去,她瞬间瘫倒在地,干脆坐在地上,“呵呵,我没钱。”她颇为无奈地摊了摊手掌。
“本座看,这珠子很是奇特。”他盯着她脖子上的那颗变色的珠子,良久。
“不行!”她立刻护住那珠子,慌忙喊了一声。
“小丫头如此紧张,难不成是哪位情郎送的?”他大手一挥,那珠子就被他握在手里。
前一秒的嗜血恶魔,现在变得这么不正经,让我怎么聊下去,沈漫枫在心底抓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凤阁主家大业大,区区一枚珠子怎能入得了您的眼,还是把它还给小女子吧。”说着便伸手想去拿回来。
“本座穷。”他站起身来,甩了甩衣上的尘土,“给本座拿去,卖了。”他拿着珠子的手一扬,阿澈就上前来接过它。
可是短短几步,阿澈就想了很多很多,比如阁主说他穷,七十二星阁哪去了,九十二星坊呢,还有……最后他只能解释阁主穷得只剩钱了,谁都没看到他那刻极其怪异的表情。
沈漫枫是不知道的,她此时正圆鼓鼓地瞪着他。
“眼睛不想要了?”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随口道。
糟糕,怕是失血过多,她扶着脑袋,晕晕的,使劲甩了甩,“你好毒……”说完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