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才到?”五人刚一进门,洪亮若大钟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了,斐红耸了耸肩,这老爷子还不是普通的有精神呀。“爷爷,人家第一次来这里嘛,紧张地换了好几次衣服呢,就怕你嫌人家寒酸,结果换着换着就超了点时间了。”她摆出小女人的娇态,往老太爷的方向走去,如果她不这样说以引开老太爷的注意,恐怕这老头子又借题发挥给季爸爸定个晚到的大罪,然后一顿“深明大义”的训话是少不了的了。老爷子微抬过头上下打量这个从来不怕他的丫头,嗯,那身衣服的确有点寒酸,但也还算端庄大方,“都是自家人,不必太讲究,就一家人吃个便饭让大家互相认识认识,不算什么正式场合”。
斐红心里鄙视他一下,场面话说得还真溜,什么“都是自家人不必太讲究”,看看那大门的气势,一排三个的下人站了两排在迎接客人,一来人就齐声喊”什么什么爷,什么什么太太,什么什么小少爷的里边请”,让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她差点破功笑了出来,也太夸张了吧。再看看这里头,若大的客厅中央一超长型的自助餐台,分上下两层地摆满精致的食物,餐台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座用酒杯搭起来的小型金字塔,上面都盛满金黄色的鸡尾酒。那些客人们,哗,全部都穿着正式的晚礼服,个个都是闪亮登场的样子,全场也就只有她衣着最随便了,人家季妈妈那套旗袍什么场合也不会失礼,高贵贤淑,而她的套装的确有点不合时宜,难怪季赐安那小子会有意见了。这是哪门子的“不算什么正式场合”呀,简直就是一场豪门夜晏了。
但斐红一点都不因此而自卑,她本来就一麻雀,就算站在凤凰堆里也依然是一麻雀,非我族类没什么好比对的。
眼光在全场溜了个转,又回到老爷子身上,今晚的老爷子比起平时的死板脸算是有点喜色的,也许长孙娶了媳妇这事还是多多少少让他上心了的,即使娶的孙媳妇不是他中意的类型。
斐红屁颠屁颠地向他走过去,在他身边的空位置上坐了下来,还亲热地挽起老爷子的手臂,“爷爷,今晚为我这么大张其鼓的,让我很惊吓,不,是很惊喜哦,谢谢爷爷的厚爱。”刹时,全场好象突然静默了下,但斐红并没留意别人的反应,一心一意地逗弄着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其他的人都怕他敬他就是不敢靠近他。只有斐红,一看到他就想挠他痒痒,就想拆他那副棺材脸,逗得他气得翘胡子也好,恼羞成怒涨红了脸也好,反正只要他露出正常人该有的表情她才会住手,真是恶趣味呀。
“恩,不设个晏补救一下,就你婆婆安排的那场婚晏还不把我季家的脸面都丢光了,好歹我季家在L市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讲点排场不为过。”语气有不满又有着自豪,斐红受不了地暗中叹了口气,死要面子,全L市最大的酒店都设了两个最大的客厅来晏客了,那样的婚晏哪里不排场了。“爷爷,我只是个市井小民,不懂如何应付大场面,真要为我把场面弄得太大,只会更丢季家的脸,你看看今天,你只是设了个“小小的”家晏,就把我给比到亚马逊去了。再说了,妈妈都为安排婚事忙得昏头转向的,累得呀眼角都多出几条细纹出来呢,你还这么说不公道哦。”一边说还一边在用两只手指在眼角处挤出皱纹来,逗得老爷子哼了两声,却也没再宣泄对儿媳的不满。季详满真拿旁边这小丫没办法,对她瞪眼睛,她不怕,对她板着冷脸,她也敢还以嘻嘻哈哈,对她吼大声,她就动手动脚地拉他这里扯他那里,唉,也罢,不虎她就是了,反正除了她,其他的兔崽子好虎得很。
季维泽,也就是季爸爸,老爷子的大儿子,在看到斐红不知死活地捋虎须,还真有点被吓到,挽过妻子一同走过去想着用什么借口支开斐红,别让她在那里受注目,成为箭靶子。属不知那是斐红自动送上门去做箭靶的,斐红心思很清明,她还算是这个家族的外人,除季爸爸那一支外,她还未被看成其中一员,今天的这场宴会总会有人给她立下马威的,因为她所嫁的人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所有那些或嫉妒或鄙夷或不屑全都冲着她来好了,反正对她不痛不痒。
“唉呀,你叫斐红对吧,我是你二婶。”坐在老爷子斜对面的一个妆容完美的中年女人对着斐红笑了笑,接着说:“听说你父亲是个水电工,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接工作呢?刚好呀,我家的电房要翻修了,想起你爸就觉得呀这生意还是不要给外人做了去,这就是那句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你说对吧。”
看看,来了吧,有钱就狗眼看人低,她早就习惯了,且看她如何来应对这些长着狗眼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