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伦送走肖恩,回到客房,从斐红的包里拿出她的手机,看了看上头的发信箱,果然,短信只发给了他一个人。
他用斐红的手机发了一通短信给季安后,才转身看看床上的两个女醉鬼,洋酒,还两瓶,真是不要命了。
正欲转身走出房间,突然一阵呜咽的声音,把他给吓一跳。大半夜传来这样的声音就算他一个大男人也被吓得够呛的。
是斐红的那位朋友,她有觉不好好睡,竟半撑起身子在低声哭,还喃喃地边哭边低诵:
…………
天堂上面我已没有你!
你不能够与我同行。
但是我…我不会流泪,也…也不会害怕!
因我…已经满载着…你的爱在天堂,
一阵哽咽,似是泣不成声了,季伦站在门边,好奇地盯着这个女人,她在低吟什么呀?
亲爱的!…当你想起我…我这个蠢女人时。
忆起我的好,…请为我…弹唱一首歌!
忆起…我的坏,请别皱…眉头!
请您忘却…我曾经的不好,
只希望您…记住我的好。
季伦心惊,是尼古拉.安杰罗斯的吉它《在天堂》,也就是安娜小笺,她、她这是想自杀吗?而且伴随哭声越念越大声了。
当孤独的寒夜…使你感到是…那么冷清,
请抬头望向那星光璀璨的夜空,
想象一颗最接近你…的星星就是我。
那是…我…我眨着眼微笑地对你说:“开心呀!”
只要你…是开心的,我就会…是快乐的!
再也没念下去了,可是她,她竟然放开喉咙号啕大哭,似有不哭崩长城不罢休的势头。
季伦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按住她的嘴巴,拜托,他才刚刚搬到幢大厦,被新邻居听到半夜有女人在他屋子里大哭大闹地,那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天呀,斐红,你这死女人哪里找来的怪朋友呀,喝醉酒会吟诗也就算了,还给他大哭大喊地。斐红是个女魔头他知道,怎么连她的朋友也这么魔呀!!
即使被他按住了嘴巴,她的眼泪仍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停息地淌下,似是不知道抑了多少年的委屈,装载了多沉重的痛苦般,一发不可收拾。
季伦看着流过他手背的泪水,以及她眼下泄洪般的喷涌,突然放下了手,他能感受她的难过,发自内心真正的难过,算了,她爱哭就让她哭个够算了。
认识斐红的时间不长,却知道她是一个重情义的女人,会陪她这位朋友喝得那么不要命,应该是她朋友出了什么事了。
他坐在床沿,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身旁哭得声嘶力竭的女人,她半睁着的眼睛好像只看见自己的悲伤似的,只会流液体出来,眼内却没有任何影像。季伦见她有流鼻涕的时候还好心地帮她拭掉,唉,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泪水流这么久了还不枯竭。
不过,哭声变小了,也变得时断时续了。季伦轻叹,终于要哭完了?哭多久了?他看了看手表,两个多小时了,晕死。
他实在是有点虚脱了,早上还得上班呢。身子靠在床头,眼皮也越来越重了,耳旁传来一阵阵低咽,竟奇异地像是有人在喝催眠曲一般。
※※※※※
“铃…铃…铃”,季伦一个弹起,下意识地掏出他口袋里的手机,唔,早上八点了,按掉闹钟功能,看了看身边,昨晚哭得惨兮兮的女人,此刻蜷缩着身子背贴在他身侧,睡得很沉很安详的样子。过肩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庞,突然让他有股拨开头发看看她的脸的冲动,最终他还是没动手。
伸伸懒腰,才发现,床上好像少了一个人,斐红呢?站起来才看见,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落到地上去了,还好,他有开暖气,不然还真会冻死她。
花了点力气,把她抱上床,给两个女人掖了掖被子。正好程晴转了一个身,头发旁落,半睁着眼对上他的,然后眨了眨眼又闭上了。季伦愣了愣,这女人的眼睛又红又肿,泪痕杂乱地爬满整张脸庞,样子还挺狼狈的…
突然,程晴再一度睁开眼,圆圆的大眼,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他是谁?
“我叫季伦,斐红的小堂叔子。”季伦见她惊吓的神情,大致猜出她的疑问,不待她出口,就自动报上姓名,免得被误会他是什么坏人。然后拿出手机按出昨晚斐红发给他的短信,递了过去让她自己看。
不等她反应,季伦拿回手机,“我得上班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跟那家伙很熟,你也别客气了。”说完下巴朝斐红的方向抬了抬。
他真的得走了,早上有一通早会,不能迟到。
看着他离开房间,程晴才转过头来看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好友,一阵感动,平时看她大大咧咧地,其实她做事很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