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看着斐红在地上铺被子,她一脸恬静,眉眼间却一抹愁绪。
知道她在忧心他的事,他也想振作,只是身心都有一种疲累,让他提不起精神。
这半年来,有种无望总教他了无生气。受伤的是脚,却,失去支撑的不只是身体,还有他的理想和目标。他的目标……。
想到那人,想起去年中秋,想起那场离别,心情再度跌入暗淡。
【“不准送行,不然,会忍不住把你劫上飞机的。”
“下次,下次出行,你不能再让我独行,不然,哪一天,我再不回来,再不见你。”
“季安,季安,跟我走吧…。”】
临行前的低语犹在耳边,临行前的拥吻犹存温度,却…,看着自己的右脚,却已隔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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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吉他音,拉他回神。
斐红盈盈笑意,抱着吉他正抬头看着他,但那笑意却未达眼里,比刚刚的眼神更多出一点小心翼翼。
“季安,可以点曲哦,想听什么,说就是。”
看她故作轻松态,心里丝丝不忍,这个女人,从很久之前就一直伴在他身边。
几年了?他从没有认真去计算过,但她的关心,她的真心相待,从未间断过,就如一出生他便是她的亲人一般。即使程丞出现,也不见她有半点隔离,说不清的感动,道不完的感激。
幽幽地叹一口气,季安看着她。
吐出,“昨日重现”。
斐红见也终于说话了,一阵欢喜,霎时眉眸生光,“卡朋特的,这个我最拿手哦。”
深吸一口气,以无比的认真,低头看着左手,右手拇指一拨,清清灵灵的音符绕弦而出。
【When-I-was-young
I’d-listen-to-the-radio
Waiting-for-my-favorite-songs
when-they-played-i‘d-sing-along,
it-make-me-smile.
those-were-such-happy-times-and-not-so-long-ago
………】
轻柔的歌声,带点颤抖,她在紧张。但他无暇注意,一心一意只听那歌词。
【Looking-back-on-how-It-was-in-years-gone-by
and-the-good-times-that-had
makes-today-seem-rather-sad
……】
也许是共鸣吧,歌词带出的以往,一幕幕播放。
想起程丞从前的无心,从前的不确定,到微微动容,到欲断难断,程丞对他的接受是有过程的,他都有感于心。
只是,若不是大学毕业那天的表白,两人怕是就此交臂而过,那是怎样的遗憾?他不敢再想。
若不是那次的表白,丞也许就真的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了,那个男人,太过清楚自己的目标,稍微不确定的东西,他会毫不留恋地舍弃。
但一旦经他确认,经他定心,就会显露另种情感,炽热而专注。
抬手摸摸颈侧,那里曾有过让他颜面尽失的痕迹,虽然早已消失不见,却,丞烙下的热烈已深刻皮下,直印进心里。
‘丞,丞,日后该怎去面对你,还会接受残缺的我吗?’季安反复着这一句。
他那句临行前说过的话再度浮起,“下次,下次出行,你不能再让我独行,不然,哪一天,我再不回来,再不见你。”
蓦然惊醒,再不回来!再不见他!怎么可以?怎么能不见?全身心都已交出,失去他,已无所依。
与他同行并肩,与他共赏晨昏,与他……,那些美好的未来,不是坐着等就能等到的。出事以来,第一次,心情变得急切,不行,不是绝望的时候,他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再次走起来,他不能、不能放弃。
“斐红,帮我,再帮我一次。”打断她的歌声,季安目光坚决,望着她一字一句。
斐红愕然看他,听他语调铿锵,目光又恢复神采,心里一阵宽心。终于,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