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但永远不能忘却。姑妈,姑父是我的养母养父。她们早早地离世,我没能报答她们对我的养育之恩,心中觉得欠了她们一笔无法偿还的账。她们给我留下了恩惠思念长久,赢得我无尽的怀念。
从城市下放到农村,能跟亲父生活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但好景不长,是我崭短的快乐。县政府调查,说姑父以前倒卖过药品,还有过赌博行为,都是违法的。国家追纠法律把他收监了。
姑父在县城生活时,闲着没事干,有过赌博现象。但说他倒卖药品,这件事是因我而引起的。那时我常年有病,因为他们关爱我,千方百计的想早日治好我的病,所以家里经常给我备用了一些药品,因为那时我有多种病症,医院的药品很紧缺,特别是青霉素,莲霉素之类的消炎药品,个人偷着到私下去买就是犯法。我那时真是个病鸭子,软骨症八九岁还不会走路。所以姑父道处找私下买药的门路,家里常年准备的有消炎药,鱼肝油,钙片和多种维生素等,营养药品给我吃。他一心想着給我治病,但没想到买药的渠道是不正规的,出现严重的后果,他受到法律制裁。觉得他为我受了委屈,但毕竟是违反当时国家的法律,就应该伏法并受到了判刑。
姑父身体不好,姑妈很惦念他。姑父入狱半年后姑妈准备了吃的和衣物,领着我到监狱去看他,路很远,下了火车换汽车,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半夜才到双鸭山车站,等到天亮才带着物品,走了很长时间才到看守所。一对恩爱夫妻久别相封,却相隔三米之外,面对面的坐着而无言,他们用目光对持着相互的爱,并没能表达出相互关心的话语。各自心中的苦,贴心的话都在内心盘旋。只有我靠近姑父身边,传递着亲人之间爱和温暖。姑父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把我抱在怀里。我用嘴亲亲他那苍白的脸,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听大人说到那里是劳动改造,但我不懂其意,只跟他说:“爸爸,你要听话,好好干活,争取早日回家吧!妈妈想你,宝贝也想你”,他答应着并吻了吻我的脸蛋儿,这就是养父给我最后的爱。姑妈嘱咐他几句说:我们娘俩有三哥照顾,你就放心吧,你要保重好身体,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减刑处理。探望的时间到了,我们难舍难分地走了。谁知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们跟亲父团聚不到二年,亲父因病离世了。那时我才意识到生活的难处,只剩下姑妈带着我,没有劳动能力,在农村是无法生存的,天无绝人之路。那时叔伯哥哥家的嫂子也去世了,扔下三个孩子还很小,所以就把姑妈接去,给他照顾孩子做家务。暂时把我留在大娘家,从来没离开过姑妈被窝的娇娇儿,立刻分离两地生活,那种痛苦心情谁都承受不了。姑妈天天在挂念着我,我白天夜里流泪想妈妈。只好哥哥把我也接去了,我们娘俩也好歹算无大的忧愁了。姑妈也很要强,既然为哥哥家料理好家务,又养猪养鸡赚钱买了一间小房,满心盼望姑父早日刑满释放,三口人团聚,从新找回快乐的生活。朝思暮想等待仗夫早日归来,期待变失望也是人生难免的事。
姑父在狱中只熬过三个春秋。法院来通知说:“犯人死了”。姑妈忍着极大的悲痛,领着我长途跋涉又去了监牢所,到那警官接见说:“人因病而死了,你们把死者的衣物拿回去吧”。没有看到尸体也没见过坟墓,姑妈扛着包袱,走到一个没有人烟的旷野中,把所有的衣物全烧掉。在那数九寒天的雪地里,哭声震动山谷的回音。诉说着内心的悲伤,谁能代替她的苦?谁能安慰她的心?几十年的夫妻突然人间地狱两分离,对姑妈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我很害怕,怕姑妈极度悲伤,哭晕了怎么办?时间长了我们会冻死在那旷无人烟的地方。天寒心更寒,我趴在姑妈的身上哭得大鼻涕长淌,我苦苦地劝说她:“妈妈别哭了,我害怕,你哭坏了身体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妈妈,咱们快回家吧”,我的哭泣和哀求,我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他肩负着养育我的重担,苦水,泪水全咽下,控制悲伤,稳了稳心情,背起我走出雪地,蹬上回家的路程。
盼望变失望,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倒了,可想而知,姑妈后来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心情,体力上的劳累,复杂的家庭生活环境,心情上的忧伤,又遇上了灾荒年,肚子饿心里苦,无论在什么样的艰难条件下,姑妈都没有放弃对我的爱。我没能报答她们,但我在人生中却传递着她对我的爱,是她的精神感染着我,能无私的去爱我身边的亲人。人生总会有些灰暗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沮丧,或者孤独的看不到希望,可是蓦然回首,才发现即使那些想要放弃的日子,也都一天天坚持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