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株山茶,小茶花精自认同哪些个野草杂碎不同,尽管大家都长在离水边,任是花儿如火烧的再甚,也无人赏识……
可是,可是!就是不同麻!
在几百年的苦修之下,终于,她褪去了木胎化成人身。
可喜可贺。
只是不巧的是,离水涨了,泛起了洪灾。
“拉我一把。”茶花精看着岸上那少年,开口了。
那人静静的,没动,发上系着的蓝发带随风猎猎而飘。
茶花精道:“兄台啊,就拉一把,别磨叽!我撑不住了。”
皓月粼粼,背着光,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反正片刻后,水花溅起,茶花精被拉了上来就是了。
“谢过——”话语未尽,她就被一张麻布兜头兜脸地蒙上了。
这麻布像是活的,她挣扎不开,反而被它缠住了周身,那布“呲啦”裂开,渐渐在她周身围成了个袍子的样子,罩住了袒露的躯体。
少顷,那少年放下捏决的双手,吁了口气——这世道,之前说是有魅妖裸露躯体流蹿市集,他到是没信,如今道好,自己碰上了一个。
没眼看,实在没眼看。
夜微凉,风兮兮。
有些冷了。
茶花精裹了裹“道袍”,倏忽,一道白绫捆住了她的双手。
“你!”还是越挣扎越紧。
少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哼,不想被打回原形就闭嘴。”随即牵着那条白绫,自顾自走了去。
茶花精不服,强烈不服!
不过鉴于实际……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夜里,离水边真的冷。
茶花精打了个哆嗦,目光落到了那少年身上。刚才没仔细看他,只觉他虽身量较高,却是还没完全长好的样子。现在靠近了些,又感觉他带有一些稚气,尽管他用冷冰冰的面孔掩饰着。
茶花精道:“兄台,你贵庚啊?”
少年不语。
茶花精道:“是附近的仙门世家的修士吧?”
他任不语。
茶花精有些无奈了:“那告诉我你叫什么总可以吧?!”又看他那副同她说一句话就纡尊降贵的样子,半怒道:“小屁孩!”
少年顿了顿,瞪了她一眼:“睦州白氏白羽。”
话语间,不远处号声起——魔物越江!
白羽覆手一化,把茶花精收到乾坤袋中,可当他火急火燎感到瞭望台时,那里已是一摊血泊。
塔下的四名修士家皆拧断了脖子,七窍流血,被长箭似的东西密密麻麻钉在墙上。
好狠的手段!
可笑那茶花精,好不容易从乾坤袋里破了出来,却一下看到了这样的光景,身后一阵恶寒,竟是软在了地上。
恍恍惚还未回神,只到手被扯去,酿酿跄跄,从塔上飘摇而下,这才跟上了白羽的步伐。
茶花精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白羽对她的话依旧是置若罔闻。
“兄台你无缘无故的捆了我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当我真的很想知道吗?”
“小屁孩儿!”
茶花精怒了。
她真的怒了。从她修成人身乐极生悲的那刻,一系列奇怪的事就开始了,这个贼老天就这么要跟她过意不去吗?!
白羽微微一滞,停下身躯。
“你看的出来事情不简单,就看不出来到底怎么了吗?离水隔着仙门世家和魔界,如今这惨案造事者除了的魔界妖人还能有谁?”
原先只是小打小闹,不成大体,各家也没怎么当回事,只不过是最近偷渡的多了,白家作为也算是距离水较近的大家族表了个态,便派白羽以及堂兄白炽前来查看,解决这零碎的祸患。可现如今……
事,必须得办好!一定要让那个人看到我!白羽蜷紧拳头,指间泛红。
“你捆我,是怕我是细作来作祟?”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他。
白羽道:“还算聪明。不过现在我觉得是我高估你了。”
茶花精真的好想揍他,无奈手还被人家捆着呢,唬了口气,方欲再讲,蓦地听白羽道:“小妖,芳名为何?”
这个问题得好好想想。
这边茶花精头脑风暴中,那里听白羽淡淡的道:“叫悦兮吧。”
悦兮?悦兮。还是好听的嘛。
茶花精,噢不,悦兮,就这样收获了她的名字,她再看向白羽时,他只留了一个长长的背影。
白绫不知何时已断。
白羽徇着一路零零洒洒的血迹,破风而行,不觉间已是深入了雾谷。
不妙!
雾谷,虽只是墨山群围成的一个小山谷,其实真真是个险地。中心地带常年迷雾重重不提,还有大批的孤魂野鬼,邪祟魔兽流窜。即使运气好,遇不上那些厉害的家伙,一批又一批的杂碎也能累死你。
白羽脚步慢了下来,一面环顾,一面篡破影长枪。周围白雾渐渐溢开了,看来已经到了最差的一步。
一路不断是一些流祟,放出流火皆驱散了去,也是安定了好一会儿。渐行渐深,雾里一些断石残垣进入了白羽的视线。
拿石头大的怪异,但看其青苔覆盖,杂草掩缭,残破不堪的样子,像是荒在这儿很多年了。
一个,两个,三个……似乎围成一个大圈,而里面的那片地明显不于外面的,凹进去一大块,更是荒芜颓废,倒像是原先在那里的土被掀开了。
倏忽,白羽听草丛里一整骚动,枪锋一转,再刺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白羽惊诧,猛回住身形。
悦兮用指尖弹开枪尖,强笑道:“呵,呵,走错路了。”
走错路了?白羽觉得好笑,不过他未说出来,只是冷笑两声。
悦兮扑扑身上灰土,看他那表情也知道他肯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你……!”
白羽骤然一把推开悦兮。
“冷箭”疾然而过,三根,直直钉入古木之中。
白羽走近,伸手拔出一根。
长刺棕黄泛黑,同瞭望台的凶器形色如出一辙。
“棘手的来了。”
白雾越发的浓了,气氛凝重。
倏忽,悦兮一掌拍向白羽的手。
长刺掉落。
白羽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只见悦兮淡淡然说道:“一看你就不是那种靠得住的,看看你自己的手。”
白羽这才发现他那只执着长刺的手已是被黑气侵蚀——凶器上有毒!
到是坏事都赶一出来,没等他化去手间毒障,却听悦兮道:“你苦苦追寻的那位来了。”
白羽真的很想拧了悦兮的嘴。因为白雾那头真的来了个高高大大的黑影。
这个妖精!尽会说些坏事!就不能说点好的嘛?!
那黑影还未靠近,又是一阵“箭”雨。
真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待白羽悦兮从一旁大石块后探出头来,这里早是一片狼藉。
悦兮道:“走了?”
骤然,肩头划过长刺。血,潺潺淌出。好在悦兮练的一身百毒不侵,尚无大碍。她转身看,却忍俊不禁。
那是个什么物种?猪人吗?悦兮噗嗤笑了出来。实在,眼前那个东西,一口獠牙,长嘴大耳,眼睛被刺状的毛掩着,看不见,背后也全是那样的刺毛。像个侏儒缺十分粗壮。周身全是些枝枝丫丫,断枝残藤挂在长刺上,也就是这些东西让它在白雾里看起来高大。不过真看见它的模样,倒是活生生一个耍宝的。
搞了半天,那长刺竟是这东西身上的毛。
白羽一长枪横在二人面前“是豨人,小心。”
悦兮不以为然:“就是个猪的变异种,怕甚?”可惜话脱口而出,豨人突如其来的一撞,就把两人撞开了。
白羽还好,倒退几步,扶着破影长枪,稳住身形。而悦兮,被撞出来十米开外的古树上。
要不要这么打脸啊!
豨人,软毛为刺,长刺作甲,全身坚而无可破,虽是身形不大。古书记载,那是一种魔界黑水森林里才有的魔物,极少见。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