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诡宁抽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小伙子……嗯……挺勇猛的啊？”
苏小溶被刚才魏顾那一脚吓着了，捂住了嘴。
此时斗兽场下方，虽然因为冯瑰的缘故，王十一没有出太大的丑。但是刚才形同儿戏的攻击却足够让他下不来台了。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那是刚才魏顾下脚的地方，疼得厉害。他龇牙咧嘴地小声说道：“这货真他妈心黑啊。”
王十一转头苦着脸求道：“冯姐，你就给我支点招吧。”
冯瑰耸耸肩，抬手指了指关舒箐的位置：“没办法，我只是来帮忙，必须得听小关的话。她让我听你的，不能随便乱出主意，我这只能照办啊。”
王十一苦着的脸更苦了，比苦瓜还苦。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合作对战，目的是让王十一熟悉队友的能力，以及熟悉如何在远古种的战斗中配合队友。但为了加强训练效果，关舒箐加了一个条件，就是王十一和冯瑰之间，冯瑰只能听王十一指挥，不能给出任何的意见，必须让王十一一个人独自思考。
这可害苦了王十一。即使是在战斗前关舒箐提前给他恶补了其余三个人的古纹知识，但是每个人都是觉醒多年，对各自的古纹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妙用，有些活用甚至朝夕相处的队友都不清楚其中原理。
就算其他三人中规中矩，只发挥属于纸面上的实力，但是王十一连自己的古纹到底如何使用才能准确攻击到对手，给对手造成最大杀伤都不清楚，那这还怎么打？
所以只有单方面挨打咯。
柯诡宁看了一会，皱眉对关舒箐说道：“你这是不让冯瑰来听小王指挥？能行吗？”
关舒箐淡淡说道：“怎么不行？昨天我让他和魏顾进行了一下午的对战训练，他有好几次差点就占据上风了。”
“可是小队作战和单人作战不一样。”谢洵摇了摇头，接话说道，“如果一个远古种使用他的所有古纹全力战斗可以发挥出的战力为十，那么两个配合默契的远古种一起战斗，发挥出的战力可是远超一百。可现在呢？”
关舒箐低头继续看着看台下方的战斗场，说道：“王十一一方的战力连五都没有。”
柯诡宁问道：“那这样的训练还有什么意义？”
关舒箐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是第一个对我提出这样的疑问。实际上，昨天我开始使用‘残酷乐章’对王十一进行特训的时候，肖哥和那货也问过我。但是宁哥，你看他此时身体的各项数据。”
柯诡宁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记录着王十一各项身体实时数据的监控界面上，他的心跳，血压，以及其他激素水平等普通人类也有的身体数据没有出现什么反常，而他的灵力数量，灵力强度等等独属于远古种的身体数据，却已经达到了他们这些队员的六成水准。
“一般来说，即使是远古种，大部分的普通远古种在进行这样剧烈的战斗时，心跳血压这样的身体数据也会出现不同幅度的上涨。况且，昨天他的灵力数量仅仅达到了我们这些队员水平的十分之一。这些加起来，我想你们应该可以明白。”
关舒箐扭头看着他们说道：“他要远比我们想象的，甚至远比他自己想象的，都更加适合战斗。就在昨天我刚接到队长命令要使用‘残酷乐章’对他进行训练时，我其实有一些抗拒。但在他第一次训练后，我发现他适应得比我想象的快多了。所以我之后就打算直接进行实战训练，结果发现效果更好了。你们看到的刚才那种儿戏般的攻击，其中蕴含着他对自身古纹能力的思考，以及敌我双方人员职责的理解。在我看来，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不知道为什么，在王十一面前始终保持冷酷御姐范的关舒箐，在其他队员面前却是这样的温和。如果让王十一看到的话，他肯定要哀呼为什么她对自己那么狠。
但是此刻承受着魏顾又一次无止境攻击的王十一，连哪怕一秒钟的抬头看的机会都无法找到。
他只能不停地使用圣翼来进行游走，同时掀起狂风来影响闪现到自己身边的魏顾的身体平衡。但是一直展开圣翼会持续消耗他的灵力，慢慢地，王十一额头上开始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终于，王十一开始力竭，而对面的魏顾依旧游刃有余，不光是因为魏顾的灵力数量远超于王十一数倍，而且这货还鸡贼地让肖子奇在身后对他进行支援和治疗。哪怕王十一撞了大运，在魏顾闪现到他身边时反应速度爆表偶尔伤到了他，魏顾也要让肖子奇对自己进行治疗，以此来嘲讽王十一。
这一次，魏顾好整以暇地闪现到王十一的身后，强化过的拳头向王十一的背心砸去，但同时他又做好了使用无距闪开反击的准备。但是这时王十一虽然察觉到背后熟悉的破风声，可他使用圣翼来扭转身形的努力已经有些勉强，无法在这连一秒都不到的间隙内反击。
魏顾终于放松了下来，任由拳头留下几分力后击中王十一的背部，让他整个身体向前飞去。他得理不饶人，继续催动无距，准备使用最后一击为这次训练画下句号。
就在王十一在空中飞过一段长长的弧线，落到斗兽场中心点地面的时候，魏顾已经闪现到他身边，催动深瞳以作保险，直接一拳剥夺王十一的行动能力。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训练到此为止的时候，在魏顾的身形从虚空中出现的下一瞬间，王十一突然反应过来，右手仿佛破开空间一般抓住了魏顾的右手！
魏顾吓了一大跳。
王十一大喊道：“冯姐！”
冯瑰在另一边右手对着这边虚握，五道透明的墙壁出现在拉在一起的王十一和魏顾四周和头顶，直接将两人困在了一起。
魏顾干笑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王十一虚弱地笑道：“怎么可能。”
魏顾想到了他拥有的一道古纹，脸色大变。
看台上的柯诡宁怀笑了起来，谢洵还是寻常表情，只是有一些感觉有趣的神色，苏小溶则是又捂住了嘴巴。
王十一右手某一道花纹持续闪耀，从他的右手掌心处迸发出一道又一道的电弧，没有直接消散在空中，而是由于皮肤的接触持续不断地钻入魏顾的身体内部！
“啊——”
魏顾的惨叫顿时响彻了整个由环境制造的古罗马斗兽场。
冯瑰在后方看得都嘴角抽动起来。王十一仿佛是来出气一样，他一直握着魏顾的右手长达两分钟，在此期间魏顾一直被不间断地电击，整个身体都在不断地抽搐。
“这要是给他电失禁了，就算魏顾这样的老好人性子，也得跟他不死不休吧？”
冯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想着。就在她觉得差不多了，想要叫住王十一免得真给魏顾电出丑了的时候，王十一突然放开右手，同时大喊道：
“冯姐，放我出去！”
冯瑰听见这句马上将结界放开一个缝隙，等王十一冲出来的时候再立刻关上，可怜了电击停止时立刻清醒过来的魏顾。
刚被电击两分钟之后又闪现撞墙。
魏顾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借助抚摸头部的动作抬头瞟了看台上方一眼，发现关舒箐此时依旧是冷冷的表情，不由松了一口气。
结界外边，王十一不顾疲惫，催动自己仅剩三四成左右的灵力继续开启圣翼和强化，获得强大的加速度向肖子奇飞去。
他还要继续攻击肖子奇！
看台上四人和此时他的队友冯瑰都被他的气势惊住了。
能够借助一定的演技和对古纹的活用，以及队友的帮助，王十一可以将魏顾这样的远古种困在结界内部，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就算是关舒箐这样一直对他严厉的教官，也无法过分指摘，甚至就此结束训练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
但是王十一显然不满意于此，而且他的攻击并不仅仅是应付了事。
整个斗兽场仅仅一百米长短，一般的长度也就五十米，在如此短的距离，和如此快的速度下，在众人印象里王十一这样的新手应该仅仅只是想要利用速度打破此时肖子奇面前的灵力壁垒。
但是王十一不止于此。在高速运动的过程中，他依然能保持将右手平伸向前的动作。他的右手手背金光大放，化作一道金线，掌心处同时又出现一团焰红，迅速膨胀起来，化作一只只身形由于高速而变得模糊的火鸦。它们长唳一声，用比此时王十一还要快的速度化作一道火线向前飞去！
火鸦以一种决然的气势对着肖子奇面前的灵力壁垒撞去！虽然每一只撞击都会让火鸦化作流火散去，但是肖子奇使用飞鸟加空门创造出来的，比结界更加稳固的灵力壁垒，却以一种不可想象的速度削弱。
等到火鸦消失，灵力壁垒也已经破碎，消散在空中。肖子奇面前再也没有任何保护的措施。
而这时，王十一才刚刚来到他的身前。
他手握着一根长长的雷光巨矛，矛尖对着肖子奇胸前狠狠扎下。肖子奇脸色不慌，右手看似缓慢却又恰到好处地推着一道虚幻气墙，恰恰好迎到王十一闪烁着电光的矛尖！
空门！防御性质的古纹能力。将自身周围的空间扭曲化，消解对方的攻击，也可以与结界协同，增强结界的强度，使得灵力墙壁带有消解攻击的属性。
虽然这只是一道A级古纹，在级别上没有肖子奇拥有的S级古纹——飞鸟强大，但是古纹的强大与否却不仅仅是评级能够决定的。
而在此时，面对着王十一如此酷烈的攻势，以柔克刚的空门却是无法再契合的手段了。王十一这时已经快要灯尽油枯，从结界内出来仅剩的四成灵力，经过盛宴的消耗仅剩两成，此时正以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消耗下去。
此时他额头上出现的汗却是没有半点演戏的成分了。
矛尖与气墙接触的地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王十一和肖子奇依旧在僵持着。在众人看来这并不应该，肖子奇在这场战斗中并没有经过太多消耗，为何无法直接抵消掉王十一的攻击？
看了一会，关舒箐明白了。
是盛宴。
原来，王十一仓促发出的盛宴，到底是一个S级古纹。评级低的古纹在合适的人手里可以发出远超评级的力量，但是评级高的古纹却本身拥有不低的起点。王十一发动盛宴仓促，但是在斗兽场另一头的肖子奇同样没有意识到王十一将要来攻击自己，他应对得同样仓促。而且短时间内接受了盛宴中火鸦的无数攻击，灵力壁垒消散于空中，到底是给他带来了一丝暗伤。
本来这一丝暗伤算不得什么，但是王十一攻来得太快，肖子奇只能压下体内紊乱的灵力，再度仓促推出一道空门，消解王十一的攻势。
一次仓促不算什么，两次仓促也不算什么，但是两次仓促加上要面对王十一某种程度被打急眼的攻击，对肖子奇就有一些压力了。
看台上，又是柯诡宁目不转睛地赞叹道：“这是新人？”
谢洵也看着，但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经常看漫画或者玩游戏的原因，所以才比我们想象的学习得更快？”
苏小溶拍着手问道：“这样也行吗谢哥？”
谢洵讪讪笑道：“我随便说说的。”
场下，王十一的毛尖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刺去，就在离肖子奇衣服仅有一公分的时候，他坚持到此的灵力终于耗尽。
电光形成的巨矛消散在空中，他也脱力倒在了地面，喘着粗气。
肖子奇长呼了一口气，散去掌心空门，抬手抹去一层薄汗。刚才对峙时面前的王十一脸色狰狞，仿佛不刺到他的身体不罢休一般，就算他足以称得上身经百战，也是有些心悸。
他闭上眼，理顺体内紊乱灵力乱流之后，抬起右手，降下一道流光，治疗起王十一的伤势。
关舒箐在看台上对他们说道：“训练暂停，休息一下。”
魏顾在结界内对着冯瑰喊道：“冯姐！姐姐！给我放出来呗！”
冯瑰翻了个白眼说道：“呆着吧。谁让你那么欺负小王。”
王十一感受着伤势和灵力被一种温暖的力量治疗和补充，这股力量是如此的熟悉，这几天他经常感受着这种力量在修补他自己的身体。
终于，所有伤势都已经痊愈，这股力量也退出了他的身体。
他翻了个身，抬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仰躺在散去幻境的训练室地上。他感受到肖子奇站在了自己旁边。
他没挪开手臂：“你说这怎么那么难呢？”
任谁被打了两天，也打出了火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进行如此严苛的训练，虽然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包括要经历之前永远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训练，委实伤害到了他的自尊。
那个魏顾，说实话因为开朗的个性，仅仅数天就和王十一拉近了关系。但就是看起来如何没有城府的一个年轻人，自己不使出浑身解数就连他的衣角都无法触碰，更别说打败他了。他本来因为自己觉醒了九道古纹和两道S古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开始开挂。
但这才几天啊，就被现实的铁锤锤到妈妈都不认识了。虽然这句话对于他目前的境况来说也很贴切。
啥外挂啊，哪有那么快就到期的？
肖子奇沉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其实你的进步速度已经很快了。”
王十一嗤笑了一声：“再快也是个废铁。老实说自己打排位连跪都没那么丧过，游戏嘛，不服就是干。可现实怎么干也干不过。”
说完他就傻了。
该死，他给忘了这不是一位普通人类，远古种哪玩过什么网游啊。
肖子奇顿了一下：“其实我也打过排位。用游戏来比喻的话，你刚进来是废铁，现在已经可以尝试着打一下黄金的晋级赛了。”
王十一愕然，把手臂放下，看着肖子奇此时一脸认真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到肚子都疼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