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阳光渐渐被无边的黑暗一寸寸吞没,营地里也消停些了,没有那么多的喧闹声。
萨曼莎默默地坐在小巷尽头的台阶上,一动不动,脑袋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右手的袖子卷开着,凝视着,白皙手臂上,一条黑龙的纹身。
刚才海伦一行人对她的嘲讽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回荡,掺杂着以前那些模糊恐怖的回忆。
忽然,一个千纸鹤轻盈地落在她的手掌心。
“怎么啦……这么没精打采……”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着。
萨曼莎放下袖子,抬起头。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克里斯托,穿着灰色的马甲和米色的衬衫,有些褪色的棕色休闲裤。
克里斯托平时开朗大方,是营地里有名的吉他手,每周六的晚会上会弹些曲子。
同时克里斯托也是萨曼莎在营地最好的朋友。
克里斯托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坐在了旁边不远的台阶上。
“多大的人了,还弄这些幼稚的东西……”
萨曼莎嘴上这么说着,她低头看看手中的千纸鹤。
制作这个千纸鹤的人似乎是个初学者,折的有些蹩脚但是很用心。
“是西区的诺曼折的这个。”
克里斯托说着。
“他的爷爷收到了你送来的药,现在情况好多了,多亏了你啊……”
“是吗……”
“但是他们家也并不富裕,所以小诺曼就想送给你只千纸鹤。”
“可爱的小家伙为了这个折腾了一下午呢。不怀念小时候这些东西吗?”
“……”
“还在为海伦那些胡话苦恼吗?”
“你怎么知道的?”
“从马丁那里路过时听说的。”
“……大叔又多嘴了。”
“是这样……”克里斯托停了停,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
“海伦她就是被头儿惯坏了,一个疯婆子满嘴胡言罢了,她说的那些根本没人当真,只是看在头儿的面子上不好意思明面说……”
再说她人缘出奇的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就是诚心说瞎话想挑衅,你不必跟这么一个小人计较。”
与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同,平时只有马丁和克里斯托敢帮着萨曼莎说话。
毕竟都是在一个营地里的人,自然不会把海伦她们怎么样,能有人陪萨曼莎聊聊天,帮着她讲两句,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还要对那龙发呆多久……若是沉溺过去,你走不出来的。”
“哼,年度最佳十九岁礼物……”萨曼莎低头看了看那道纹身,苦恼地说着。
“我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那回多亏了你,头儿和这里的许多人才能活着回来。”
“再加上你平时总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搜寻珍贵的物资替大伙排忧解难,这么多人安然无恙都是你的功劳啊,绝大多数人都对你做的贡献非常感激,只是海伦带着那帮狐朋狗友搬颠倒黑白罢了,同时你也是,太不自信了……”
克里斯托清了清嗓子。
“你愿意,大伙都会接纳你的,他们早就把你当成营地的一份子了。”
“再说了,头儿其实是向着你的,有他……和我……”
他说着自己自信地拍拍胸脯,“谁也不敢拿你怎么着,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是,萨曼莎听完这句话开心地笑了,“就你,快得了吧,上回你在靶场拿着那把轻狙试了一枪,直接被后坐力震到了地上哈哈哈……”
“那只是个小小的失误嘛,你那天试了一枪不也栽地上了嘛……”
“一起去夜市散散步吗?迪伦他们应该快回来了,看看他们这次能从市里搜回来什么好东西……
“嗯没问题。”
萨曼莎欣然答应了,起身随克里斯托一起迎着耀眼的日落离开了,心中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
营地外面此时冷清了许多,集市里的商人已经休息了,只剩下许多排空空的架子。
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回到各自的营房准备休息了。旁边的棚子上系着一只风铃,顺着晚风发出声响。
萨曼莎和克里斯托来到了营地门口。
那连着外面的河道在营地向里延伸了十米,两旁停满了大小不一的船只,有渔船,汽艇,快艇,警用巡逻船,在河道最里面还停着艘比较小的豪华游艇。
“迪伦一行人回来了!”
大门旁边的哨站上的士兵向其他人喊到。从这里可以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响声。
“怎么感觉人少了许多?”克里斯托疑惑的问道。
确实,迪伦一行人走的时候少说开走了四艘船,为什么听声音只回来了一艘船?
他们正想着,砰的一声,只见空中升起了红色的信号弹……
敌袭!
诺克山营地单独在一块平坦的陆地上,四周的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全被水淹没了,使诺克山形成了一个孤岛,不远处一共有四座山,环绕着诺克山四周。
只见从营地两百米前面那座山后冲出迪伦的白色快艇。
但只有这一艘船,在快艇后面有五六艘陌生的摩托艇穷追不舍,就像草原上一群鬣狗追逐慌忙逃窜的猎物一样。
摩托艇上有人拿着枪对着快艇扫射。
密集的枪声不断传来,惊动了营地的居民和守卫。
周围几个正在巡逻的守卫听到枪声后匆忙赶来,附近几个哨站上的人也紧张地观望着水面上的局势,举枪瞄着准备射击但是由于摩托艇追得太紧所以迟迟没有开火。
局势越来越紧张,快艇和摩托艇离得越来越近,快艇上的人甚至无暇还击,只得挨着子弹奔向门前。
两个摩托艇上的人切换了目标,开始攻击哨站上的守卫。
守卫们本想还击,可是他们人数处于劣势,而且手里只有营地民兵标配的老式半自动步枪,在这种近距离交战中被摩托艇袭击者手中的冲锋枪压制得抬不起头,只得躲在哨站的掩体后面。
“火力掩护!”
一声怒吼从后面传来,只见一个男子带着身后一大队士兵急忙赶来。
大部分是营地里的民兵,少数几个装备精良而且配备了全自动武器的人跟在男子身后。
那男子身材高大魁梧,古铜色的皮肤,眼神冷静,深邃而充满杀气,灰白的胡茬。
他戴着迷彩的帽子,身上穿着厚重的防弹背心,手里握着挂有榴弹发射器的突击步枪,腰间别着一把锃亮的砍刀和一把大口径左轮枪。
“先全力掩护同伴进来!”
他一边吼着,一边果断地果断跑到河道的大门下,和另一位士兵把大门敞开一些,宽度足以让快艇通过。
接着他和其他士兵打开了围墙上数个专门用于架枪的小窗口,集中火力对袭击者展开猛烈进攻。
在他的沉着冷静的指挥下,摩托艇袭击者抱头鼠窜,只有一个疯狂的袭击者用飞爪钩住了快艇并紧随其冲进营地。
快艇的驾驶者似乎失去了对快艇的控制,径直冲进营地,侧翻在河道边缘的一片空地上。
那个愚蠢而疯狂的袭击者冲进营地后,直接被那男子一个飞扑扑下摩托艇掉入河道。
那男子赤手空拳两三下就把袭击者制服了。
其余的人齐心协力把一个重伤的迪伦从侧翻的快艇底下救了出来并在第一时间把他送去了医务室。
袭击者被那男子缴了械从河道里拖了出来,十多个枪口把袭击者瞄的死死的。
那袭击者跪在地上,是一个40岁左右的男性,穿着一件绑有用厚重的钢板的没有袖子的皮夹克,挂着铁链的黑色的工装裤,体型消瘦,蓬头垢面,双眼闪着贪婪而疯狂。
那袭击者见状反而放声大笑,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对着那个男子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萨曼莎随其他人围了过来。
她看了看袭击者,恰遇上他那冰冷而恐怖的目光,萨曼莎脸色惨白,一连往后退了几步。
那袭击者的手臂上,也有一条黑龙纹身。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