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萱,等你回来哦……楚萱,等你回来哦……楚萱,等你回来哦……”那甘甜而柔软的声音如天籁般回旋在自己的梦中,漫天纷飞的如墨长发扑满自己本就上了烟雾的朦胧双眼,看不清那被青丝割离得支离破碎的脸,却是带着这世间最美的表情迫切地靠近自己。
“楚萱,等你回来哦……”不断地重复着,不断地呼唤着,似在迷惑自己,又像是在肯定自己,却在回头那一刻,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妖媚的恶魔!
“啊——”伴着惊叫声,玉诗一头冷汗地从梦中惊醒。
“楚萱,等你回来哦……”耳际依然响着昨天那名男子离开前的话,如魔咒般消逝不去。
“公主!”睡在隔壁的楚颜一脸焦虑又担忧地推门进来,却见香汗涔涔的玉诗正木纳地望着自己,一脸的惶恐。
“怎么了?”楚颜抚着小玉诗有些零乱的长发,美眸里全是满满的关爱。
“楚颜,我想回去。”玉诗突然反握住她的手,惶恐的眼里露出一丝的迫切与渴望。
“公主,这里就是您的家。”楚颜似安抚般拍拍玉诗的手,替她撩开额前的碎发。
“不对,我想回晋国去。”玉诗的双眸突然流露出少有的坚定。
“您不可以这么任性,您是楚国的公主。”楚颜蹙眉继续道:“尤其不能再靠近龙霄!”与她相对的目光亦是无比的坚定。
“可是楚颜……”
“您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死的么?”玉诗欲要反驳,却是让楚颜抢了话题。
“为什么?”三尺白绫,一缕青魂,丢下自己一人独赴黄泉,不是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那般狠心,却实在想不透。
“七年前正是楚国亡国之时,如没有猜错,皇后娘娘是殉国殉夫而死。”楚颜的目光里是说不出的悲戚,这股悲怆气氛很快像玉诗席卷而来。
是啊,自己终抵不过一个国家在她心中的分量,那么可不可以试着原谅她一下?眼泪在眼眶里艰难打转,在自己闭上那一刻划落眼角。突然,安静了许多年的旧伤开始朝四面八方蔓延,疼痛得自己要窒息,玉诗忙紧握住自己剧烈颤抖的双肩,拼命地安慰自己冷静下来。
“公主,您怎么了?”见她有些异常,楚颜有些慌了。
“没……没……没事,只是觉得全身痛。”被蒙了烟雾一般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溢出透明液体,苦涩的滋味落进疼痛的伤口,如撒了盐一样阵痛。
怎么办,为什么那样痛?当时明明一滴泪也没有流,却在此刻的回忆中带出这么多伤来?要是殿下在多好,他肯定有办法让自己不那么痛?怎么办,这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想他,明明楚颜说了不可以再回到他身边的?
“对不起,我不该提。”楚颜连忙替她擦着那断了线的泪水,喉咙却被什么哽咽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却从心口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
“楚颜,我想回去。”不是我任性,是我真得很想他!小玉诗泪眼朦胧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重复强调这句话。
“不行。”楚颜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意外的顽固,虽然从心里疼爱这名小公主,但更明白将她放回去是意味着什么!
“楚颜,帮完你们,能不能放我回去?”小玉诗突然擦干自己的眼泪,却从平静的面容里露出一副明白状。
“公主……”楚颜哑然失声,一向和气迷糊的小公主竟然说出这么透彻的话,她难道早就看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而她确实不是笨,只是不愿意去计较太多。因为那时总是有一个颀长的身躯帮自己挡掉一切麻烦,甚至还可以偷偷欣赏那张因帮自己做了事情而露出难得温柔的笑容,她喜欢看到那样的太子殿下便任由着他来安排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无形中产生的依赖感让自己懒得去思量懒得去行动。
但是现在,自己两次用坚定的语气去试探楚颜,却是一样被毫不客气反驳的结果。她便明白,这次楚颜不会纵容自己。那么,这次靠自己的努力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吧!
她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然后再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听他不停地叨絮,从太子东宫走到御花园旁的霓裳湖,再陪一言不发的他从晨曦站到暮色,或者自己可以偶尔耍一下赖,慢慢蹲下身子嚷嚷自己腿很痛,再看着一脸紧张的他对自己问这问那,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被她搂回去,他怀里的温度很怡人,我总是会不小心睡过去!
恩,这次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回到他身边!小玉诗泪眼里折射出好看的光。
“公主,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您不可能回到龙霄身边的。”楚颜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脸肃容提醒道。
“为什么?”小玉诗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因为您是楚国的公主,他是晋国的太子,晋国灭了楚国,还有——您是有婚约的。”楚颜特地将最后一句话压得很低,却还是令小玉诗为之一震。
楚萱,等你回来哦……伴着楚颜最后一句话,想起的是刚才被惊醒的魅惑声音,搅得自己心神不宁,但是什么是婚约?自己一出生便是无风无浪的民间,又哪来的婚约?娘亲也从没告诉过自己有这样一庄婚事?
“公主,您记好了,您将是鲁国的皇后,也只有您配当鲁国的皇后!”楚颜像是失了神,那声音与其说是在对玉诗说,更像是在跟另外一个自己确认!
“是昨天那个人,对么?”玉诗见她有些异样,便小心翼翼问道。
“对。”楚颜应声点头道。
“楚颜叫他主子呢?”玉诗像突然明白什么似,歪起脑袋来看她。
“他救了我,还将我养大。”美眸像坠入回忆一样没有了焦距,但是那平静的面容全是如水的温柔,让人一看便知道那段回忆有多美好。
“真高兴,有人可以将楚颜照顾得那么好。”单是这一点,自己就应该感谢那个人不是么?
“嗯。”楚颜欲言而至。是啊,过得像做了一个长长旖旎美梦一样,只是那个梦全是代替别人的,并没有一名叫“楚颜”的女子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