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瀚混沌域的边处一隅里,一片说不上广袤的域界安静漂浮在混沌之中,在厮杀不断的混沌域中并不存在什么净土,这片平淡无奇的域界之所以能独善其身,只因为这片域界名叫修罗域,而九皇榜其二皆是出于此处。
在修罗域的中心,一座说不上如何奢华但却充斥危险气息的大殿中,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童猛地睁开双眼,将旁边时刻侍奉的少女吓得不轻,急忙俯首跪下,生怕得罪这位身份不低的小主人。
让人吃惊的是,稚童虽然长相惹人喜爱,但一双眸子中没有半点本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天真与纯洁,一眼望去满是阴邪与暴戾,见者无不汗毛竖立、冷汗如雨。
稚童冰冷眼神先是在跪伏的少女身上扫了一眼,又是疑惑地转过头,漆黑的瞳孔似乎穿透了空间找寻什么。
感受到稚童的目光,少女娇躯轻颤,更不敢出言打扰,甚至连呼吸都是有意压制下来。
许久后,稚童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不仅是眉头舒展开来,就连冰冷的嘴角都上翘了几分,才稍稍显得有些孩童心性。
跪伏的少女自然不敢将这位乖张的小主人当做寻常孩童,只是悄悄抬头看到稚童嘴角的弧度,心中稍稍放松下来,想起那位大人的嘱托,组织了下语言后,轻声开口道:“小主人,大人吩咐了等您醒了,就带您去修罗殿,鬼域之主已经准备好了。”
“嗯”稚童开口道,嗓音和平常孩童几乎无异,只是多了些不容置疑的霸气,突然笑了笑,问道“冥蝶,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吗?”
面容俏丽的少女才刚刚起身,闻言又差点瘫坐下去,支支吾吾不敢开口胡乱揣测,一时间额头又渗出几滴细小汗珠。
稚童没有理会少女的慌张,丝毫不感尴尬地继续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何召见鬼域之主吗?又知道为何你为何会被选中派来侍奉我吗?”
少女终于支撑不住,俏脸惨白瘫坐在地,浑身汗如雨下,似乎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稚童没有再看瘫坐在地的少女,慢慢推开面前雕刻有恶鬼罗刹的朱红大门,门外早有仆从恭候,轻轻将稚童负于背上,向着宫殿深处走去。
待到稚童身影消失不见,朱红大门外缓缓浮现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男子一身血袍,霸道威严,女子一袭银甲,孤高冷傲。刚刚勉强爬坐起来的少女见之,又要趴伏行礼,却被男子凭空托住,似乎见到少女脸色不好,血袍男子笑着开口道:“冥蝶,不必害怕,我们就想问下小修罗修炼的如何?”
少女俯身不敢有半点无礼“少主修炼中突然醒来,奴婢告知大人的口信,相比少主现在已经到了修罗大殿了。”
银甲妇人丰韵犹存,但却透露出一种霸道和干练,冷冷开口道:“从修炼中突然醒来?这倒是新奇,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少女回道:“少主未说,奴婢也不敢揣测。”
银甲妇人眼神如刀,不依不饶“他没问你什么问题吗?”
少女娇躯一震,但还是摇头咬牙道:“少主不曾问及奴婢什么问题。”
虽说少女已经掩饰很好了,但是依旧瞒不过两位人精,男子和少妇当下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一丝凝重。两人也没有再难为少女,身形也凭空消失不见。
少女仰起脸颊,似有些茫然失神,望着稚童离去的方向,嘴中不知念叨什么。
此刻在这座宫殿的中间大殿上,一个只有五六岁的稚童坐在中间的宝座之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更加诡异的是大殿角落处飘忽的两道黑影,黑影无形无体,若不是周身黑袍笼罩之下露出的两点幽绿光芒,很难将其与黑暗分离开来。
一道稍显巨大的黑影蠕动几下,从中缓缓吐出一只橙黄老旧的葫芦,橙皮葫芦周身泛着金属光泽,显然是一件不凡灵宝,但此刻就如同一只稍有灵气的死物安静地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半点动作。
黑影中的幽绿眸子稍稍晃了晃,如同老鸦般嘶哑刺耳的声音突兀响起,“少主,您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只是恐怖食主拼死抵抗,属下只能将其击毙,没能将其活捉献给少主。而其他蝼蚁竟然趁此机会将花瓣偷偷传走一片,具体传至何处,属下也不知。初次为少主效力就如此不利,希望少主责罚。”
橙皮葫芦缓缓飞到稚童面前,从中缓缓飞出两片猩红的花瓣,轻轻在稚童伸开的手掌之上翻飞往返,似两尾活泼红鱼灵动神异。稚童凝视两片花瓣,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开口道:“辛苦鬼剋长老了,日后修罗域定不会亏待鬼域的。”
黑影幽影晃荡了下,仍是厉鬼般的声音响起:“鬼剋这条命都是少主给的,能为少主做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如何敢妄言求赏?”
稚童视线终于从那两片如有灵性的花瓣间移开,看向角落的黑暗,没有再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藏在暗处的影子知趣,行了一礼便消散无形,但他没注意到稚童的目光并非是看向他,而是他身后的另一双眼睛……
同样出于宫殿中的另外一处大殿,刚刚出现的血袍男子和银甲少妇相对而坐,以二者的修为,自然可以将这个大殿或是说整片域界的角落都收入眼底。男子首先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丝丝的幸灾乐祸和期待:“这小家伙,还挺能行啊,这么快能将缺失的妖莲碎片找回来几片,还能将鬼剋那老家伙复活,看样子咱们真的小看了这妖莲了。”银甲妇人挺了挺胸前的雄伟,斜了一眼男子,担忧开口道:“这妖莲的成长速度也太快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还有三相那家伙,会让他顺利成长起来吗,该不会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吧?”
说道九皇榜首的那位神鬼莫测的老者,血袍中年人也是收敛了笑意,振声道:“不好说,此人是我在九皇中唯一一个看不透的,实力也是恐怖得很啊,毕竟三身三大道,不比我们杀伐大道好修炼到哪去。”说道这里,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妖魅现在怎么样?和罗煞枪磨合得如何?毕竟是和血宴同为近卫之一,可不能落下太多。”
少妇闻言一手扶额,无奈道:“妖魅那孩子,本来对谁都是冰冷冷的,就对我这个师尊都是没笑过几回。如今竟然碰到一个比她还冷的,新鲜得不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连修炼都落下不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男子闻言只得无奈摇头,两者一时不再言语,身形又是消散而去。
稚童回到修炼的密室,少女已是早早候在那里,见到稚童,就要将两位大人的对话说与稚童。不料稚童只是轻轻摆手制止,少女只得作罢,安安静静地走过去想要将密室朱红大门关上,一回身冷不丁见到一团黑影飘在半空,黑影上还有如同眼珠般的幽绿火焰在跳动,一屁股跪坐地上,小脸苍白,着实吓得不轻。
不论是孩童还是黑影都没有在意少女的失态,也没有介意少女的在场,稚童缓缓开口道:“替我做事不允许失败,鬼剋那个蠢货,竟然使‘血煞’逃走!你如果不想成为别人的养分,就替我追回它吧,鬼央子,对了,今后你就叫鬼魅好了。”
刚刚吸收完鬼域老祖精纯魂力的鬼域天才,曾经的鬼央子,如今的鬼魅周身黑影动了动,凝成一袭黑衣,黑袍之下狰狞的鬼面后传出生硬喑哑的声音:“是,今后鬼魅将率鬼域域众为少主赴汤蹈火!”
稚童满意地笑了笑,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次少女离得稍近,听得真切:“五年了,不过有‘破虚’和‘涅槃’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真期待我们的初次见面啊,我亲爱的……弟弟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