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天道好轮回,可曾饶过谁?
这句定场诗好像有点似曾相识啊……那就换一句。
俗话说,“坑人者恒被坑之”。之前高大全想看热闹,最后被队长撵了出来,连个车送都没有,就符合这种描述。
但还有俗话说,“坑坑人者,恒被坑人者坑之”,现在队长的情况就是如此。
归根结底,高大全这厮真不是个吃亏的主。他之所以要挑唆主角,来临都医科大学查线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机会给队长下绊子。至于破案什么的,那都是顺便的事情。要说其中最无辜、最倒霉的,也就是那个被高大全顺便逮捕的凶手了。如果没有高大全的心血来潮,他也未必会这么快被缉拿归案。
这不,警车里的主角已经接到了同僚的电话,去工人剧院调查监控,已经确认了骰子头虽然购买了话剧票,但出现在现场的人却并不是他。要说起来,能够确认到这种程度,也归功于两个方面。
其一,这工人剧院的管理比较规范,人、票、座位一一对应,而且监控的清晰度也很不错。可以让调查监控的警察,很容易的根据票务信息,找到了对应的座位,查到了监控信息。
其二,就得归功于这骰子头的脑袋,实在是太方了。虽然,他把票送给别人,让人代替他出现在剧院,也是早就为创造不在场证明做好了打算的,选了个身高、胖瘦、发型、着装都跟他相似的目标。但警察依然很容易的判断出,监控里出现的这人,远不如审讯室里面嫌疑人的脑袋方。
接着,就是负责审讯的警察,在局里面借助已有的线索和一些审讯技巧,成功敲开了骰子头的心理防线,让他开口承认了自己的犯罪行为。虽然案情还没有彻底理清、判决、了结,但基本上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对于高大全断案的神奇表现,主角是相当佩服的。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坐在副驾驶的高大全请教,到底是如何看出这骰子头有问题的,而不是去责难那个鸡窝头。
此时高大全的心情也是大好,倒不是因为他无意间破了案,而是因为坑了队长,让他心里的旮瘩舒展了开来。见到主角的询问,他丝毫没有隐瞒,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给主角讲着他的查案手段。
其实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查案,也完全没了解过刑侦。不过这案件说到底,都是人干的。只要是人,就有心理活动。而这嫌疑人的心理活动,就恰好被高大全捕捉到了。
在主角询问林进、杨清两人昨晚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两人那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本能神态出卖了他们。
人在进行回忆、思考的时候,眼球会产生不自觉的转动。而这眼球转动的方向,也大有学问。大脑运作中,激活了不同的脑内区域,眼球就会往对应的方向转去。
当一个人回忆视觉场景的时候,眼睛会向左上方转动。比如,回忆一次旅行的经历,回想起沿途的风景、建筑的样子时,眼睛通常会不自觉的往左上方转动。
当一个人创造视觉场景的时候,眼睛会向右上方转动。比如,幻想一个从没亲眼见过的中土大陆,按照自己的想像在脑内画出兽人、精灵的样子,眼睛会下意识的往右上方转动。
回忆一种声音、体验一种感觉,同样也有对应的眼球转动方向。
高大全在和鸡窝头、骰子头两人说话的过程中,借助问题,让他们回想昨天晚上出去玩时的场景。鸡窝头眼球向左上方转动,说明他在回忆音乐厅的场景。而骰子头的眼球却向右上方转动,那么他可能就没有亲眼看过话剧,而是在进行凭空的想像。
为了避免有一种特殊情况的出现,也就是左撇子的眼球转动反向,通常和右利手的人相反,所以高大全刻意通过让二人写字,来判断他们对手的使用。
说实在的,这种判断的方式并不完全准确。如果经过了专业训练,或是刻意把注意力集中在眼球上,就完全可以避免这种下意识的转动。然而,在查案收集线索的阶段,骰子头异常的眼球转动,却足以引起高大全的怀疑。这怀疑一个人,又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跟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就足够了。
于是乎,一个刚刚发生的人命案子,就在高大全整蛊队长的过程中,顺手给解决了。听着高大全的讲解,开着车的主角也是连忙点头,高啊!
主角干过那么多种职业,掌握了数不清的技能,不过他的技能,都是用来做某种事情的。这高大全貌似技能不是很多,最突出的也就集中在心理、精神方面。但是这世界上,大多数麻烦和问题,都是与人有关的,只要解决了人的问题,就相当于解决了所有问题。
比如你开一家专卖面条的小饭馆,顾客进店来,却想要买包子。你想做成这笔生意,要么就像主角一样,掌握着多种技能,利用面馆的现成材料,包出包子来。要么,就像高大全一样,针对顾客本身,只要说服顾客不吃包子,而是品尝一下面条,同样能够做成这笔买卖。
所以说,这殊途同归的两个精神病患者,无形中却是一对最完美的组合。不过,此刻两人嘀嘀咕咕的过程里,显然忽略了后座队长的感受。
队长的头上,还蒙着那个用短袖改制的黑色头套,手上也依然被手铐所控制着。刚才主角接受完采访后,和高大全一商量,就决定了先不给队长把头套、手铐弄下来。倒不是他们胆子肥,主要是因为还在学校的一亩三分地,万一被知情的人看见、拍下来,那这场戏最后还得露馅。
虽然高大全是不怕戏演砸的,即便队长最后真成了全国的笑话,他也没啥不乐意的。不过既然自己玩够了,队长现在的状况也够惨了,那就干脆饶他一次吧。这厮下三滥的心中,还泛起了一丝少有的同情。
于是乎,两人小声告诉队长,等走远些了再还他自由,然后就驾着警车,离开了医科大学。这一路主角先是接了个电话说起案情,又是向高大全请教破案技巧,就把完全队长这茬给忘了。
而后座的队长由于眼睛被蒙着,摸不清情况,也就干脆没有发声。直到他实在忍不住了,出声让高大全和主角给他摘下头套的时候,警车已经快开到迎兴区分局的门前了。还好他早了一步,不然这脸算是丢回局里了。
回到分局,长出了一口气,队长心中也是郁闷不已。他虽然不知道高大全其实就是罪魁祸首,但他本能的感觉到,今天从遇到高大全开始,一切都变得不顺。不过要说责难高大全吧,人家确实也没做过什么,而且还协助破获了一起人命案。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人家的帮助才对。
和范伟一样握着高大全的手,说了声“谢谢啊”,队长再次嘱咐主角,把高大全送回临都精神病医院。嗯,这次是开车送。
真要说队长倒霉吧,其实也只是一般般的程度罢了。毕竟这认识了高大全以后,他倒霉的日子还多着呢。
……
从迎兴区分局出来,坐在主角开着的极品飞车上,高大全可谓是志得意满。这短短两个小时,热闹看了,气也出了,脸也露了,回去再讹诈上搞偷拍的龟师爷一笔,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
不过开着车的主角,此刻却没了太大的兴致,不似刚才那样,一直对高大全进行着商业吹捧。他斜着脑袋,带着一脸阴郁,左手摆弄着方向盘,右手垂在下面,颇有一种“开,往城市边缘开”的味道。
坐在旁边的高大全,其实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心里有小九九,这架势,根本就是搔首弄姿,等着别人问他呢。不过既然看出来了,哪能这么容易上套?我就不问你,就等着你自己说,要不说你就自己憋着,你还能咬我咋地?
显然,在“精神病不说话大赛”上,高大全暂时胜过一筹,主角还是忍不住先出声了:“小院长,上次问我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高大全眼睛转了转,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记得记得,不就还钱的事嘛,虽然我也挺紧张的,不过看你这架势也不宽裕,要不你就先给一半得了。”心里暗道:“小样,装这么深沉,莫非是想找我借钱?看我怎么把你堵回去”。
高大全显然错会了主角的意思,虽然主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了欠钱这一茬,不过还是自顾自的说道:“你上次问我,除了系统的任务之外,有没有什么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缓了口气,主角继续说:“作为一个小说的主角,我应该会担负着比较重要的责任,只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位面赋予我的责任是什么。”说着,他的思维就不知道又溜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几次跟你一起行动,触发了一些剧情,我觉得你可能就是重要的线索人物。看来以后不忙的时候,我得多去临院住段时间,没准跟你在一起,就能触发真正的主线剧情了。”主角说的很认真,甚至还减下速来,扭头看向了高大全。
“切,假惺惺的,你那表情真当我看不出来啊。是不是想跟我学东西了?还不想交学费?做梦吧你”。
显然,高大全一语中的,主角也不装熊了,两人相互调侃着,一路倒也很是快活。车开到了临院附近的街道,看见不知某处冒出的浓浓黑烟,高大全还忍不住吐槽道:“这都抗霾环保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敢随便排放工业气体?”
警车一个拐弯,离临都精神病院越来越近,不过路上的行人却也越来越多,而且很多人都不在人行道上,而是杂乱的走在机动车道上,神情或是紧张、或是焦急、或是好奇,让不明情况的二人很是奇怪。难道是生化危机?附近有人尸变了?
路过八一公园旁,车基本是走不动了。除了堵在路上驻足站立的行人外,八一公园里面也是扎堆站满了人。一群群人,声音或高或低不断议论着,太过嘈杂,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从人们眼睛注视的方向来看,都是冲着临都精神病院望了过去。
高大全和主角此刻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正常,把车停在路旁,两人推门下车,穿过了密集的人群,往临院正门的方向走去。
临院大门此刻正大开着,有不少神色焦急的人,正从里面匆忙的跑出来。还有一些身橘红色制服的消防员,挤过往出跑的人群,想要进到临院里面。停在院门前的四辆消防车,可能是觉得车道太窄,在放下几名消防员后,就转向寻找其他路径了。
看见这场景,两人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正在不断升腾的浓浓黑烟,也佐证了他们的猜测。
临院对面,赵二麻子的水果摊位,赵二麻子此刻已经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反而是一个神态猥琐的中年人,正从里面探头缩脑的往外看。
“嘿,龟师爷,你在这干啥呢?”不管状况有多混乱,高大全看见了龟师爷,立刻就想起了向他讹诈的事情。
不过没等他说出来偷拍那档子事,龟师爷就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的喊道:“跑了,后院,病人跑了!!!”
……
临都市郊,溪水穿过林间的沟壑,流向了未知的远方。在溪流与树木环绕间,一片墓碑整齐有致的矗立,在绿草掩映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不过一些墓碑前摆放着或红或黄的鲜艳花朵,却给这片墓园带来了一些生气和人情味。
墓园中,一位老妇人长久站立在两块墓碑前。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小了,头发已经基本雪白,不过气色却很好,丝毫没有那种风烛残年应有的斑驳和枯瘦。她的头上挽着发髻,颇有一种知书达理的气息,从那因为衰老而已经有些松弛的面部轮廓中,还能依稀辨认出曾经拥有的清秀。
“老高,算起来,你走了也有五年的时间了吧”说着悼念的话,她的脸上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悲伤,可能是在岁月的洗礼中,已经习惯了失去,看破了拥有。
她轻轻拂去了墓碑上本就不多的尘土,轻柔的说了些想念的词句,然后又把头转向旁边紧挨着的一块墓碑,口中道:“可惜,这孩子走的早,不然现在也能陪陪我……不过现在也不错,至少还时常有人来看我”。
在她目光的注视之处,那座墓碑在阳光的照射下,沾染上了些许明亮的神采。阳光抚及之处,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爱子高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