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阴霾的天,终于又放晴了,太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投射在地面上,给天地间带来一丝温暖的味道,梅香随着放浪的风四处飘散着,传播着天大的好消息。
据说皇帝的身体好转了些,今日在寝宫议事。小太监来报,皇后娘娘一早就去了皇帝的寝宫,只怕有事会发生。
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为她指婚罢了。她早就做了打算……
果然不出细柳所料,她与端木清云正闲聊的时候,太监请她去皇帝宫中,她整了整衣服,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一身华服,却看不清自己的脸。
那张忧愁的脸,在镜子中模糊不清。的确,如今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将会是什么面目出现在韩乱面前,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面目可憎,为了权利放弃了爱情的女人……这也许是她以后最真实的写照。
小安子早早等在殿门外,见了细柳,连忙弯腰,轻声说道:“今日韩司马与韩将军都在。”
细柳点了点头,这么重要的场合,皇后娘娘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场合,皇后怎么会放过韩家呢?怎么会放过欣赏杰作的机会。
韩乱见细柳来了,满心欢喜化作笑容满面。刚刚听皇帝的意思,他与细柳的亲事不会太久了,只要细柳点头,一切都好办。
可是他灼热的目光对上细柳冰冷的眼神,心中暗自打了一个激灵,不知细柳能同意吗?瞧细柳的面色阴沉,眉头不展,低眉垂目,一副恹恹的样子,如果万一细柳不同意,在皇帝面前再次抗婚,他该如何是好?
一双美目哀怨婉转,眼波流离着。
“安宁,你也不小了,朕叫你来是想……”皇帝咳嗽了几声,急得韩乱心吊了起来,如果皇帝一口气说完,想必细柳不会反对。
细柳拢眉,眉心蹙起,额中的桃花钿也随之紧皱着。鼻腔中一股怪异的味道冲击着
“安宁……朕想问你,几个月前你说非韩乱不嫁,如今你的心意的还是如此吗?”
“安宁心意已变,不想出嫁。只想留在淑妃娘娘的身边,永远伺候淑妃娘娘去皇帝,也好报答皇帝陛下的养育之恩。”细柳轻轻的答着。
韩乱一愣,跪在那里呆住了,细柳到底还是不肯原谅他,可是她腹中的胎儿……那是他的骨血,他的命根。细柳如果不嫁人,难道要等真相浮现不成?那时不光是韩家,就连细柳本人也会被处死。
韩聚复冷汗直落,看了看韩乱与细柳,心中暗自焦急。安宁公主不肯嫁给韩乱,只怕是淑妃娘娘的心意有变,难道淑妃娘娘恨他左右逢源不成?
皇帝有些迟疑,看了看细柳,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的咳嗽,他推开替他揉胸的紫荆夫人,撑起了身体,仔细端量着细柳,仿佛想从细柳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一般。
“安宁……当初你不是说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是你想嫁的人,此生非韩乱不嫁,为何又反悔了呢?”
“陛下,儿家是公主,韩乱将军已娶端木郡主与安阳郡主,以韩乱将军的功绩与官阶,他受之有愧。如果细柳再嫁给韩将军只怕他……无福消受。”
“呵……那你觉得如何的功劳还能娶你?”
细柳微笑着,福了福身子:“安宁觉得要娶安宁的人,除非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必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不若,细柳会觉得,嫁给他,不值得。”
“呵呵……”皇帝笑着,长你长的叹了口气:“芴见陌头杨柳色,悔叫夫婿觅封侯。细柳不怕大好的青春被耽误了?”
“可是如果女子选错了夫婿,那被耽误的就是一辈子……”细柳笑嘻嘻的看着皇帝,一双媚眼儿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皇帝见了,心中一动,这么熟悉的笑容,就如同往年的淑妃一般……神情那般相似……他不由的愣住了,待回过神来,感叹着:“人老了,就喜欢回忆……朕真的老了。安宁,朕不逼着你成婚,只是你年纪不小了啊……”
细柳捂着嘴笑着:“皇上不要如此感概,细柳年纪尚小,还想多在父母身边呆几年,也好尽孝道。”
韩乱闷着头,只拿一双目看着细柳,心被割破后是麻木对吗?浑身冰冻着,眼神呆滞,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呆若木鸡一般的跪在那里,心里会悔恨吗?不,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这就是细柳的报复,用他最想得到的东西报复他,用他们的爱情报复着他。
他闭上了眼,认命?就这么离开细柳?放弃对她的爱?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忘记以往?那些童年的记忆与年少时的幸福时光?
细柳轻语着:“还望皇上体谅细柳一片孝心。”
皇后娘娘冷笑连连:“什么孝心?景洪就要选妃了,什么丰功伟绩,本宫看,安宁公主是嫌弃韩乱将军官职卑微罢了。什么爱,什么情?做一位将军夫人哪有做太子妃的风光?”
细柳对皇后的话并不气恼,只是微笑着:“皇后娘娘说得对,将军夫人哪有太子妃的权利大,地位高!再说韩乱将军的夫人,杨可儿虽然是安阳郡主,可不过是个商人之女,若不是托皇后娘娘的宏福,她那配得上郡主之名?”
她看着跪在那里的韩家父子,缓缓走过去,看着韩乱叹了口气:“细柳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自降身份,如此卑微的女子如何能做细柳的姐妹,即便细柳嫁给韩乱将军,它日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细柳的生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