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方宇便觉有奇特的威压蕴藏在字中，非同寻常。于是他跨过灰石门槛，来到巨石前细细品味了一番。
“你可知这字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方宇觉得这声音极其耳熟，愣了愣，转头一看，发现出声的是位老者。
他头戴黑冠，细小的眼睛睛点在狭长的脸庞上，胡须在凌乱中呈现出锥形，让人感觉像……
像一根上宽下窄的萝卜。
“晚辈不知。”处于对长辈的尊重，方宇恭敬答道。
那老者笑了笑：
“此为王献之之作。”
王献之为书圣王羲之第七子，虽未封圣，但以书法入大贤境，造诣极高，和其父并称为“二王”。
方宇知道能写出如此四字的修士，定然实力不俗，但不料如此大有来头，不禁问道：
“小圣来过桐县？”
小圣为王献之的别称。
“是啊，那时候你们虞国还在新建朔石城呢。”老者捋捋胡须感叹道，像是在缅怀什么。
“老先生来自别国？”方宇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我自明国来，抵达桐县不过几日。”
明国位于神州最东端，距离虞国可谓是千里迢迢。
思忖了一会，方宇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可为何我感觉先生如此面熟。”
“兴许是在梦里见过吧。”
“方宇，过来排队吧。”罗有余在不远处招呼。
“来了！”方宇回应道，向老者微微躬身道，“那晚辈先行告退。”
“去吧，有缘再见。”老者摆摆手。
方宇跟着罗有余一同排队，测了骨龄，并获得了分配的考位，前前后后共花去一刻钟时间。
获得资格后，他和参试者们一同围在试场外，翘首以待。
考时临近，沈千牧立于犀白石阶上，扫视着阶下的众人，简单地对他们将要考取的下庠做着介绍：
“下庠分五院，依次是文院、武院、工院、艺院和治院。”
“文院包诗词歌赋，文史哲等，虞国的相关圣位有田园诗圣陶渊明、济世大儒何栩。”
“武院包括十八般武艺，各式兵器，符咒等，相关圣位有武圣关羽、剑圣宇辰。”
“工院包括各种技术数理，天文地理等，相关圣位有忠武侯诸葛亮、水圣郦道元。”
“艺院包括琴棋书画乐，茶花鸟兽医，相关圣位有神医华佗，书圣王羲之。”
“治院包括政治、兵法、刑罚等，相关圣位有武皇帝曹操，吴太祖孙权和昭烈皇帝刘备等。”
“但这只是我们后世的修士做的一个简要的划分，它不具有十分确切的划分性。事实上的修炼之道，是各技的杂糅，比如说治生，大都要对文院的内容有所涉猎，武生则极其依赖工院的工艺，诸如此类。”
“如果你们能通过考试，成为下庠的一员，你将能选择一院进行主修，其他几院也会对你们敞开大门，只要学有余力，可以任意选择进行辅修。”
“话已至此，请诸君在祭拜完众圣后，有序入场。不过记住，若是离了场，便不能再进入了。”
有两名教习抬出一块红木大匾，其上以楷体刻着迄今为止人族所有圣位的名字，密密麻麻加起来有百来人。
沈千牧点香说了佑词，阶下众人跟着念了一遍，又行了叩拜大礼。
做完这些后，乡试才正式拉开序幕。
人群涌进考场。
方宇找到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面有床，书桌，椅子，文房四宝齐全，足够的水和点心，还有一个夜壶，方便用。
书桌上有一沓空白的纸册，方宇看着它，深吸一口气，沉沉地吐纳而出。
他来参加乡试的最直接目的，说来可笑，其实只是为了甲等的那份奖赏，用以消除婶婶的病痛，而不是什么远大理想。
尽管如此，他还是告诫自己，尽量不犯任何一点错误，为了婶婶的病，一定要拿到奖赏。
房间的门是不允许关着的，因为有负责监考的教习和从衙门抽调的小吏会在考场中来回审视，以绝舞弊之行。
待到所有人都入场完毕后，他们都静静地等着，等韩圣为七国考生下达统一的开考指令。此情此景，让方宇忽的回想起记忆里那“高考”时的场景来。
没过多久，一声渺远的声音，像是从虚空中而生，空灵而悠长，向着四方天地弥漫而去，席卷过桐县，来到众人的耳边：
“时辰已到，开考。”
每个人都知道音主在千里迢迢处，但耳边的听觉感受，又让他们觉得音主距离自己不过一身之隔。但这一身之隔，却又是咫尺天涯般不可及。
圣人之音，声传千里。
没有人提醒，但包括教习和小吏在内的所有人，都主动地挺直身板，低下头颅，以示对圣位考官的尊敬。
之后，每个人桌上那原本只是空白的纸册，慢慢地有黑字浮现在上面。不过几息，就填满了整张纸。这也意味着考生可动笔答题了。
没人敢耽误片刻，纷纷提笔阅题。
文试的第一部分，考察的是考生的基本认知，分为固定的三题，难度极低，被人戏称送分题。
第一题列出了三十个圣位的称号，要求考生写出对应的人名来。
方宇不着急，按照给定的称号，慢慢地在卷上填上名字：
茶圣陆羽；画圣吴道子；
兵圣孙武；曲圣关汉卿…
这些名字，不仅在神州大陆人受到世人景仰崇拜，也在记忆中华夏民族的史册上熠熠生辉，怀而崇之。
第二题给出了三十道常识题，要求考生写出对应的内容来。
比如：
岁寒三友松、竹、柏；
四灵龙、凤、麟、龟……
第三题则要求写出修士在圣位之下的所有阶位。
方宇想都没想，提笔就来：
一境庸，分体、命、气，以白代之；
二境士人，分诚、心、正，以赤代之；
三境君子，分意、修、齐，以紫代之；
四境大贤，分治、平、天，以黑代之。
四境之上，人尽皆知，便是圣境，圣位也分半圣和真圣。
需要说明的是，圣境是不能用五境来代指的，因为突破四境的修士，便不再是修士，而是圣。
普通修士和圣位最大的不同在于，修士使用的是灵力，圣位使用的是圣力，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存在着宛若天堑般的威力差距，这也因此存在“圣位之下皆蝼蚁”的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