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天做了决定，旁人也没有插嘴的资格，一个个探着头，看着热闹。
董奉虽然是菩萨心肠，却也不是没有火气。
一双手在这群小混混身上使足了劲。
“轻，轻一点！大夫！”
刚刚被打还没有疼的这么厉害，被董奉这么一挤，一推，浑身骨头如同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作响。
身上的痛感神经，此刻似乎灵敏了十倍。
“疼！疼死我了！”
眼泪和鼻涕都胡到了一块，五官也挤在了一起，声音更是冲破了屋顶。
“通则不痛，通则不痛！忍着点！”
啪，一摸药酒，又是一阵推拿的手法开始使劲。
一个接着一个，小混混们都没能跑掉，如同杀猪一般的叫声，此起彼伏。
周围的街坊看的都十分过瘾，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在旁边偷笑着。
“叫什么！给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帮人真的身经百战，全是皮外伤，董奉做完最后一个人后，拍了一把躺在地上人的肩膀。
“大夫，我，我起不来！”
“起不来是吧，那你继续趴着，警察待会就到了！”
“警察？”
寒毛一下倒竖，人如同鹞子一样，挺的就直了起来。
“大，大哥，我好了！”
“我也是！”
几个小混混大眼瞪着小眼，一个个看向二八分青年。
二八分青年点了点头，有些复杂的看了一下给他们做过治疗就背过身去的董奉。
又看了看周围那群如避蛇蝎的目光。
在往后看，也是满眼的厌恶。
一个个兄弟，披头挂彩，比街边流浪乞讨的叫花子还不如。
我王二狗进城里来，这就是我所追求的出人头地么！
虎口还隐隐流着血，二八分青年陡然跪了下来。
朝着董奉磕了一个头。
“大哥！你干什么！”
几个小混混连忙跑过去给他拉住。
王二狗别看身材羸弱，却是纹丝不动。
起身，再拜，张小天这边。
再起身，朝着街坊邻居磕了一个头。
原本喧嚣嘲弄的众人，也停下了声音，看着他。
“对不起！”
一个头长重重的磕在地上，血液顺着水泥地板，浸出一道印记。
几个小混混此时一个劲的拉住王二狗，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兄弟们，咱们就这么散了吧！”
“什么！散了！大哥！”
“我们从村里出来，大房子都没住上，怎么？”
王二狗咬着牙：“住大房子，也不能丧了良心！我去自首，你们以后要走正路！”
“大哥！我也去！”
“我也去！”
几个人虽然为人所不齿，却异常的团结。
张小天向前走了两步，把人扶起来：“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做什么事，先问问自己，值不值当！”
“好！”
“小天医生说的对，好好做人！你们还年轻，未来有那么多可能，别在混日子了。”
“我们店，有几个卸货的职位，要是不嫌弃，可以过来做几天试试看！”
周围的街坊，一下子就友善起来，这个年代的人，性情还是很淳朴的，也很愿意给年轻人机会。
更何况这些年轻人，除了混，也没有做出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事情。
“谢谢。”
王二狗握紧拳头，第一次有想哭出来的冲动。
王二狗几人互相搀扶着，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还有几道鼓励的眼神投在身上。
“大哥，咱们真去自首啊？”
出了门，见旁的没有人，一个小混混出声道。
“去！”
王二狗决定和昨天划清界限！
里边人还在议论纷纷，赵逢礼也不禁感叹的朝着张小天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子，以后能不能真的变好。”
张小天也跟着摇了摇头：“好坏都在一念之间，就像肿瘤，良性与恶性。好，固然让人庆幸，可坏，也希望它不要万劫不复！”
肿瘤？小天医生的这个比方，让赵逢礼有些哑然失笑，可他怎么会知道张小天心中的无力。
“请需要看病的街坊，排好队，由咱们的董大夫给大家看看。”
张小天安排艾理维持秩序，吕风摆好桌凳，帮董奉写病例和常规检查已经症状登记，节约诊断的时间。
一下子，原本乱糟糟的大堂里，排起了一列长队，甚至还排到了屋外。
“艾理，你去取纸笔，编好号，让大家领取之后，凭号看病，这个天气，站外边，可别又冻出个好歹来。”
“好嘞！”
一下子，几个人全忙碌开了。
赵逢礼越发好奇，虽然这个诊所小的可怜，但是这张小天却能把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
都已经用上人工排号了，这还是自己认知中的诊所么？
有着吕风的帮忙，和艾理的引导，董奉看病的效率，更胜一筹。
三分钟，第一位病患已经拿着单子过来取药了。
张小天随手抓起几把药材，依次放入黄色的草纸当中。
“小天医生，你这中药的剂量，难道不需要？”
在别人的诊所，本不该插嘴，可赵逢礼就是有些忍不住。
西药尚且按粒按克分的清清楚楚，更何况中药君臣佐使，每一味药的比例稍有失衡，药力将会大打折扣。
哪有这样徒手抓药的道理。
“哦，你说剂量啊，这是一两黄芪。”
张小天拿出一张纸，抓了信手抓了一把药，然后丢掉了几根。
“这是一两？”
赵逢礼根本不信。
“分毫不差！”
上秤，小小的铜秤刻度调到1，黄芪放上去以后，两端彻底平了。
这是人吗！哪有这么准的！
要知道中药可是沿用古代的十六两为单位。
一两就是32.5克。
“这是7钱！”
“这是5钱3厘。”
张小天连换三样药材，均是不差分毫。
有医疗系养成系统在，不但能看药物的信息成分，重量更是手到擒来。
这一手不但看呆了赵逢礼，更是惹的一众街坊鼓掌叫好。
你不是省城来的么？怎么着，小天医生这一手就给你看愣了，那董医生神鬼莫测的医术，岂不是给你吓死？
众人此时此刻，面上泛起了自豪。
赵逢礼这回真的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这究竟是一双什么手啊，感官度这么敏锐，简直就是上帝亲吻过的一般。
这么一双手，如果不能去操纵手术刀，简直就是明珠蒙尘！
赵逢礼看向张小天，心里原本的计划，又添了一条，眼里满是火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