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飞像一个睡着的孩子一样,却已与袁知吾天人两隔。
袁知吾把他安放在草地上,将已经有些变形的手机捡起来,万幸还能开机,不过仍然没有信号,他只好往山下走,看看能不能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报警。他昨天刚被贾仁鹿怼,今天出事,仍是第一时间想要报警。真可谓是:警官虐他千百遍,他待警官如初恋。
他一直从后门进了小区,才算找得着信号。
“您好,广云110,请讲。”
袁知吾舒了一口气,总算碰的着一个靠谱的警官。谁料,没等他开口说话,那边又问了一句:“呃,稍等。我需要确认一下身份。请问您贵姓?”
“我姓袁,袁知吾。”
“请稍等……”
电话转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男音传来:“袁先生您好,我是贾仁鹿。”
其实,110接线员确认袁知吾身份,已经不合规矩,事情就开始有点不寻常了。那边又传来贾警官的声音,就更令他不知所措。
贾仁鹿接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袁知吾大致将事情讲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地点、命案之类的重要信息。论报案,他可是专业的。
“陆上飞是心冶酒店的住客?如果是,那这个事情我们就管不了。你得去找朱警官,心冶酒店的案子,我们转给了朱警官。”
“可朱警官远在万里之外,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坐飞机,明天就能到。”
“我没那么快联系到他。”
“你能联系到他,我很清楚。”贾仁鹿冷冷地说:“我没有兴趣参与你们的游戏。”
他说完这一句,就立刻挂了电话。
袁知吾不信邪,再次拨打了报警电话,这次接线员回复比较干脆——“这里工作很忙,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这是对待骚扰电话的典型回答,袁知吾知道,再打电话报警也没有用,人家拿他当骚扰电话来进行处理。
既然当地警方不管,朱警官又远在天边。那么他将陆上飞放在那儿就显得不妥,那不是等于曝尸荒野吗?
想到这里,袁知吾决定返回去,将陆上飞先埋了,让他入土为安,也让他早点见到自己的父亲。
可等他找回去了的时候。却发现:
尸体不见了。
巨蟒的尸体、木桩、地上的血,这些东西都在,偏偏是尸体不见了。有野兽过来?袁知吾脑袋一懵,要是让野兽糟践了陆上飞,那可真是罪过了。
他连忙往山里找。
转了几圈,野兽的痕迹没找到,却无意间碰到了一个人。带帽卫衣、口罩、运动裤、运动鞋,手里拎着一双大博文,正是陆上飞今天早上出门穿的那一双。
好家伙,袁知吾当时怒火中烧,想不到杀手又回来了,还干出这种龌龊事。当即朝杀手扑了过去。
蒙面人也看见了他,没说话,也可能是心虚,转身就跑。
一个跑,一个追。
转眼便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崎岖坎……
追了一会儿,袁知吾发现了异常。
这家伙跑起来很有目的性,是不是把我往哪个地方引?难道前面有陷阱?
不对,这个人不是杀手。
之前那个杀手,跑起来跟鬼魅一般,速度远远超过袁知吾。而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比一般人略快的速度。刚开始袁知吾还以为他是压着跑,想引袁知吾上钩。等跑了一会儿,前面的人已经有些气喘了。这才让袁知吾注意观察,他跟之前那杀手的区别。
衣服虽然都是黑色,但好像材质不同。而且,杀手的衣服沾了一身的血,眼前这个人衣服上可干净的很。身材也胖一些。
袁知吾在后面喊:“兄弟,我没有恶意。就问个事,停下来好好说,行不?”
蒙面人顿了顿,回过头来向他招了招手。
一转身,跑得更快了。
他一招手,反倒是把袁知吾吓了一跳,本能地不敢追了。不过一想,陆上飞尸身不见了,而鞋子却在这个人手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逃了。
两个人逐渐离开了山区,远远地能看见马路。蒙面人从小山包上翻过去,前面赫然出现一片建筑,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一个墙头,再次冲袁知吾招了手,翻身便跳了下去。
袁知吾只觉得面前的景色眼熟。
他也爬上了墙,探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危险,跟着往下跳,落进一个巷子里。
身边是一个小屋,开着门,蒙面人便在里等他。
这不是何抚别那个茶室吗?
我说这么眼熟。这茶室面朝大路背着山,之前他来两次,都是从大路那边过来,这回从山里过来,刚才居然没反应过来。
之前他怀疑何抚别是杀手,主要是基于何抚别神秘的做派,以及两个人同是黑衣蒙面的打扮。现在看来,何抚别还真不是杀手。一是,他今天和杀手对了话,两个人声音不一样;二是,杀手看起来身手要比何抚别好。
但他也因为这几天经历,而更加笃定——何抚别在这一连串刺杀之中,肯定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至于是什么角色,还得问了才知道。
袁知吾进屋,蒙面人随手便关了门,还拧了一下,将门从里面反锁。上次过来,何抚别也是这样,袁知吾对此见怪不怪。
何抚别摘了帽子和口罩,将外套脱下,窝成一团扔在座位旁边。因为是夏天,又跑了一路,他里面的体恤湿嗒嗒地粘在身上,甚至还往下滴水。
“何苦来着?”袁知吾问他。
“有一种病,皮肤不能见光,会灼伤。”
何抚别这一句回答很鬼,他只说有这种病,而没说自己得了这个病。他这句话只是勾引听众往那个方面想。因此,袁知吾的直觉对他的这句回答不起作用。
不过也赶巧了,何抚别这一次装逼,恰好撞到了袁知吾擅长的领域。
“巧了,我知道大概有三四种这样的病。这样的病,皮肤都会有点异常。看样子,你都不是。”袁知吾追问:“再说了,在外面,你连话都不说。你还害怕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