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虫鸣自树丛里传来，穿过一片繁密枝叶，耳边流水声溪溪而响，月光下，四个女子站在水中，望着躺在水里憋气的一个男子，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个人在做什么？”
“他好像知道我们是……”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水里憋气呀？”
“可能因为太害怕。”
水里躺着的朱扬曦虽然憋着气，躺在水里，但是眼睛是睁开的，能透过水面看到几张摇晃的身影在水面上飘动，她们的声音就像幽谷回音一般传入耳朵里。
朱扬曦闭上了眼睛，他在百鬼游记那本书里听说过这种溪涧水鬼，专门勾人入水里，然后将其活活溺死，而想要对付这些水鬼，方法就是进入水里，闭气，这样鬼魂就看不见他了。
可是这本书显然是骗人的，他明明已经进入了水中，闭气了，但是她们仍旧能够看见他，并且在他的头顶上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姐妹，我们别吓他了，走吧。”四女之中，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说道，随即先一步，转身而去。
其余三女点头跟了上去。
朱扬曦马上从水里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一边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四女去向，只见她们衣决飘飘，一步步向林子深处走去。
她们能在陆地上行走，不像是水鬼。
朱扬曦恍惚间明白了过来。
自己好像误会了。
这些女子并不是水鬼，而且也并没有打算害死他。
不是水鬼，也不是恶鬼……
“那她们是什么？”
朱扬曦从水里站了起来，拖着带水的裤脚走到岸边上，然后往林间处走去。
……
道观。
张炉和艳无君坐一起，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聊了近乎一宿。
“所以，你是说，你把那本莲蓬仙经，借给了你的一位‘妖’朋友？”
艳无君睫毛动了动。
“对，蛇妖。”
张炉眼睛看着前方，没有任何闪烁的神色，镇定的说道：“他说过，还我莲蓬仙经时，会通过一张奇纸，传言给我。”
说到这里，张炉随手掏出了那张蛇妖老翁交给他的白纸。
这就是证物啊，必须让她瞧一瞧，否则这个谎言成不了真。
艳无君一边说“不介意让我看一看吧？”一边伸手毫不客气的将张炉手里的白纸取到手上看了起来，并用手捏了捏，然后双手用力打算撕开这张纸，结果发现怎么用力都撕不开。
张炉原本还有些担心她把纸撕烂，那样就尴了个大尬了，现在看来，可以放心了。
果然是一张奇纸，撕都撕不开，说不定还能够水火不侵！
“就算是当今圣旨，也没有这张白纸如此柔韧，况且，这张白纸看似薄薄一片，却是无论如何也撕不开，这是什么材质做的呢……”
艳无君眼里各种异色闪过，而后，她伸手进入怀里，取出了一片铜钱放到了眼睛上，透过铜钱中间的缝隙看向那张白纸，铜钱闪过一道银光，随即落入眼眶的白纸，变成了一块透明的青色蛇皮。
“呼。”
艳无君将铜钱收了起来，然后把白纸反还给了张炉，脸色不大好看。
张炉接过白纸，笑着问道：“怎么，你相信我了吗？”
艳无君没有说话，只是咬了咬鲜艳的红唇，心想这个人能拥有一块不下五百年道行的蛇妖蜕下的蛇皮炼制的法宝，看来真的来头不简单，或许真的认识那所谓的蛇妖前辈，并且把莲蓬仙经赠给了对方。
莲蓬仙经是什么她也不清楚，但是她感觉到了，一定和这个人死而复活有关。
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思考，艳无君柳眉微挑，问：“你说的那位前辈如果将莲蓬仙经反还给你，你可愿让我过目？”
“我对书籍不感兴趣，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读书命，你要是喜欢那本书，我就当做是礼物送给你好了。”张炉无所谓的一笑，淡淡的说道。
“一言为定。”
艳无君会心的一笑，伸出小拇指，要拉钩钩的意思。
“呃。”
张炉和她拉了拉钩，心里却是古怪的想道原来古代人早就已经有这么一种拉钩钩作为许诺见证的方式了？
“接下来，你跟着我吧。”艳无君收回了手指，然后随意的一句道。
拉钩钩就那么一下？
张炉有些意犹未尽，这个女子的手真的柔软啊，就像水做的一样，而且很丝滑，温暖，让人有些恨不得狠狠拥抱住她的冲动。
张炉收回了凌乱的心神，轻轻一笑，问：“你说让我跟着你，什么意思？”
“我蝙蝠门，左膀右臂缺一，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所以怎么样，有意向吗？”艳无君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那你得告诉我，你们蝙蝠门是做什么的。”
“只要能够赚钱，什么都做，譬如杀人、放火、抢劫。”
说到这里，艳无君靠近张炉的耳边，唇齿微张，那充满迷惑性的声音，道：“如果你愿意，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尽心尽力的保护我，知道么？”
前一句话还让张炉不为所动，但是后一句，好像心神彻底被迷住了一般，有一种冲动，一种控制不住，无法自制的渴望，想要去保护她。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张炉一边这么想，一边整个人如同飘飘欲仙了一般，表情沉醉。
艳无君看到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自己依仗一生的美人计终究是无敌啊，心想你也不过只是一介凡人，世间没有任何男人能经得住我的考验。
远处的周索命、林仙鸢都看着这一幕，前者砸了咂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而后者紧咬下唇，握紧了拳头，心里暗骂了好几句类似现代人渣的言语。
失神许久之后，张炉开口道：“我愿意保护你。”
“很好。”
艳无君起身了，向着远处周索命所在的方向慢步走了过去，不能给张炉太多的好，要放长线钓大鱼，欲擒故纵，让他感觉到欲罢不能，一点点缠恋自己，为自己豁出生死。
张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叹，这个女人，果然有一手啊，差点就真的迷住了自己。
幸好就在刚才失去神智，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前世当舔狗的下场，于是瞬间破功，什么东西再也迷不住他。
这世间的大爱小爱，都再没有一点兴趣。
就在这时，林仙鸢走了过来，一副似笑非笑，如果不是一个美人，那模样近乎可以称之为狞笑的看着他，问：“你还记得情蛊吗？”
张炉点头道：“记得。”
林仙鸢心中哎呀了一声，然后硬着噗噗跳动的一颗心，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子……”
张炉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因为不这样做的话，我就会失去自己，以及失去你。”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上辈子天天刷短视频没有白看，学到的土味情话终于用上了。
“嗯？”
林仙鸢没听懂。
“她是来杀我的，之所以没杀成，是因为我现在对她还有用处，明白了吗？”张炉捏了捏她的脸蛋，发现这个妹子也挺柔软的啊，长得也不逊色于那个叫艳无君的。
林仙鸢懂了，脸色有些泛红了起来，愧疚道：“我误会你了……那当你没有用处的时候，她还会杀了你吗？”
“会。”
“那我们要怎么办？”
“凉拌。”
“啊？”
“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意思。对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朝廷公主？或者什么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张炉很严肃的看着林仙鸢。
这可关系着自己是不是要入赘什么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