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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眼中的她和他们

“你来帮我看看这一题怎么样吗?”

“不看,我不会。”把头埋在课桌上的青年像是一只饮水的野马。

下课铃响起,原本就颇为躁动的学生就像是临阵的兵将,而铃声就是那烽火台点燃信号的狼烟,一阵铃引起一阵阵狼嚎狗叫!

从昏气沉沉到活力四射学生们只用了一秒,转变起来毫不费劲,年轻的女老师看着一下课就鸡飞狗跳的教室连忙收起了讲台上的教师权限卡,教师平台都没来得及关闭就加快步伐争取早点离开,但是还是听到后面传来诸如“老师走了”,“嗨起来~噢噢噢!”,“世上只有下课好~没课的孩子像块宝~”之类兴奋的声音。

“你不看它怎么知道你不会。”在这吵吵嚷嚷喧闹至极的教室里一位女生双手抓住书的两面一脸无奈的看着对面的同桌。

“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埋头的男孩语气平静,像是叙述一件平常之事,但是在旁边举着书的女孩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敷衍。

可不是吗!头也没抬,身子也没动,活脱脱一个躺尸模样,简直是糊弄人,只是男孩现在双手合围趴在桌子上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着自己软磨硬泡但是还依旧坚持自己“原则”不动摇的林伦,心里却是想着那天林伦不经意说出来的话,身为班长的席小颜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奇迹,只是有时候这些奇迹需要人类用眼睛用心报以热诚的去寻找。

“啧啧,你看看班长又在“虐待”林伦了,太可怜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吧!假如能重来,林伦绝对不会选择坐班长旁边。”

“是啊!下课了,连休息都不让,这个“主席”果然严厉啊!”

听着旁边同学不着调的语气,让原本在同桌林伦那里受挫的席小颜心口发堵,然后看着旁边依旧是一动不动佯装趴尸的同桌,心里更堵了,一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受油然而生,然后一记充满怒火的白眼。

抛给谁看?旁边那家伙是睡是醒都不知道,虽然不瞎但是不瞎胜有瞎,抛个“白眼”给瞎子这种事吃力不讨好而且还很蠢,所以站在窗户旁边谈笑风生的二人遭了殃。

“主席,你想要干什么!”一人看到面前这充满不屑和鄙视的双眼开口叱问道。

“天呐!主席要开大放大招了!”二人组另一位佯装惊讶,开口吼道。

这一声充满男性雄浑嗓音的尖叫顿时吸引教室里目光,乱哄哄的教室竟然因为这神经兮兮的叫声安静了下来。

安静就像是连锁反应,而承受众人目光的有三个人,尤其是其中什么“班长”,“放大招”之类词语让人不由得觉得这次事件发生在自家班长身上,所以投射到席小颜身上的视线也是最多的。

席小颜看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其中顿时老脸一红,对于这两个恶人先告状的家伙极其反感,轻斥道:“你们走开啊!”

“主席这一招果然有大将之风,一呼而众人应,在下……”察觉到周围大家都在看自己,另外一位当事人觉得很出风头,于是摇头晃脑正准备点评一番,还没说完,刘艺然看到班长的白眼已经变成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还有周围同学看笑话的姿态,察觉到有人身危险的他话头一转,吼了一声:“风紧扯呼!”

说完就灰溜溜的跑了,另外一位也敏锐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气息,但是自己还没说话呢?不说有点亏啊!所以还是固执的开口道:“青山不改,绿水…嗷!”但是逼还没装完一张电子屏精确地朝他飞来,硬生生砸到他的半张脸发出了一声闷哼。

寂静的教室里能听到有人咽唾沫的声音,金属机身的十英寸电子屏重达二百五十克,被人用这玩意狠狠的砸一下无异于被砖头骑脸,不,是比砖头更狠,那是合金啊!

这一幕看的众人眼皮直跳,而被砸的男生话都没敢说,很显然他也被砸懵逼了,但是基本的求生欲望告诉他这里很危险,于是迅速捂着脸跑掉了。

看着这两人的下场,场间的沉默更甚,连一开始笑话两人的轻笑也没有了。

“呀!血,小马鼻子出血了!”一个女声惊讶的喊了出来,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微不可闻。

“这,一句话就这样了?”这道声音有点惊恐,一个男生悄悄的对自己旁边的同伴说道。

只是此时教室里落针可闻,所以不仅仅是他同伴听到了,班级所有的人也都听到了,当然,席小颜也听到了。

席小颜低着头,浑身像火烧了一样难受,她听到同学们窃窃私语,知道刚才自己的冲动把别人砸伤了,知道自己行动有些过激,但是她依旧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席小颜她想动,他知道自己行为不妥,但是她就是动不了,她的内心在剧烈挣扎,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在嘶吼。

不要动!

道理席小颜觉得自己都懂!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开始的事情明明是刘艺然他们两个人的错,是他们先笑话自己,先编排的自己,是他们先伤害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同学们都怪自己呢?

“为什么你们都怪我!”

感受到背后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她感觉那些不清不楚的目光像箭一样刺穿自己躯体。

席小颜知道现在所有人应该都在看着自己,用那些奇特,冷漠的视线看向自己。

她的内心这一刻悔恨与愤慨皆有,失落与快意同存,无论大小高低皆混杂在一起,酸酸涩涩但是又如烈酒入喉酣畅淋漓。

她的身躯在轻微的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后面那如芒在背的众人目光,还是刚才自己的报复行动亦或是一直紧握连骨节都发白却犹不自知而单纯的脱力。

“就因为我受伤但是没流血,就因为他受伤流血,所以就要来谴责我吗?不,在他们看来,我连“受伤”这两个字都存在吧。”

“我去趟厕所。”沉默的教室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满脸怒火的席小颜冷不丁的听到耳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把她从混乱中拉了回来。

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的同桌,而像是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林伦偏了一下头,看向旁边像猫头鹰一样瞪着自己的席小颜。

“我去趟厕所!”此时那双平静的双眼正看着自己,语气轻柔的让原本因为不着调两人而怒火中烧混乱无比的席小颜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方式有些奇怪。她盯着自己的同桌,很奇怪,你一个男的,上厕所为什么要和我讲?还有你上厕所为什么搞得像是宣誓一样?

林伦显然没有解释的动力,于是不解的席小颜看着自己的同桌干脆利落甩开自己,心里还在纳闷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有种感觉,自己这个同桌说话里面肯定藏点什么,可是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有线索。

“我也去,等等我轮子。”

“加我一个,我也要放水。”

“一起啊!一起啊!”

“走走走!”

不止席小颜,301班上的所有女生似乎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大部分男生都像一群鸭子出行一样呼啦啦的涌向了厕所。

包括那个刚刚负伤的小马同志,此时也正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一边咧着嘴往门外走去。

一众女生跟看见鬼一样看着这个美滋滋的家伙,很显然观看者触目心惊的一幕还在心头萦绕,结果当事人没心没肺跟二傻子一样跑出来,实在是太秀了!

“呵呵,洗把脸,洗把脸。”小马同学显然也注意到自己吸引了大量优质目光,没皮没脸的,嗯,准确的来说用半边脸一边卖笑一边随着人群离开教室。

“这……”

“男生上厕所也成群结队的吗?”一个女生终于说出了心声。

小女生三三两两结伴去厕所很常见,但是如果一个班二三十个男生呼啦啦的争先恐后涌向厕所就很……诡异。

教室里因为男生们的“异常现象”场面有些冷清,安静的近乎落针可闻。

“下节课改体育课了吗?”门口一道女声疑惑的问道。

“我靠,你是文艺委员你还不知道啊!”一个男生回答道。

“我一个文艺委员为什么要关心体育课啊?”

“你快点下去吧!女生都下去了,教室里没人了。”教室里剩下的女生已经通过声音辨认出了这是他们班上的两个同学,只是大家一开始被班长席小颜镇住,然后男生又倾巢而动成功让她们大脑处于宕机状态所以一时班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

女孩站在走廊里朝门口看了一下,看不见班级里面的情况,但是确实安安静静,自己离开的时候还闹成一片呢,看来是真的上体育课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疑虑。

“怎么突然改体育课了?”

“我的姑奶奶,别问了,你快下去吧!估计大家就等你一个了,我们男生要去搬器械,待会体测。”

听到体测,女生眼里有些慌张,连忙就答应下来:“哦,好好,我马上下去。”

“嗯嗯。”

然后就听见两个人脚步越来越远,两个人对话有条不紊的进行,班级上又是无声状态,所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班级里面的女生面面相觑。

“班长,下节课体测?”静悄悄的教室里一个脸红红的女生问道。

“我不知道啊。”被打断心情的席小颜还在寻找刚才那种临场感受,听到这么一问也有点迷惑说道,只是刚才心里的不快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由于实在找不回刚才那种悲伤自悯的感觉,有点别扭的席小颜只好再往前找找,此时他突然发觉,林伦似乎……又跑掉了,这个混蛋。

“假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席小颜看了一眼说话人,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徐清,人长得很漂亮,因为长期运动所以身材特别好,而且小麦色的皮肤很有特色和辨识度,在男生中间向来是很有人气,只是似乎因为性格冷淡,所以席小颜也没有和她多接触过。。

“那…”

“宁萌萌被骗了。”依旧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们很让人信服。

“咚咚咚。”

门外又有一道脚步声从远及近的传来,声音很有节奏感,一落一停像是在打着节拍。

“这次又是谁呢?”

教室里依旧是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道还没有关闭的前门,很奇怪,所有人心里竟然都有点紧张期待接下来即将出场的人。

“同学们好…咦!”刚进门年轻的数学老师发现自己班学生少了一大半,而且男生更是一个都没有,只剩下一群女生盯着他,而且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无可奈何,他不禁有些怀疑,是自己走错了吗?这节课明明是他的数学课啊!

有些不知道情况的数学老师摸了摸自己头,走进教室然后看似无意的把教师证放在讲台上的识别区,对着无语的女生们疑惑问道:“体育课?”

看着老师的“小动作”,女同学们眼皮抽抽,就算这节课本来是体育课,但你把教师卡偷偷放在识别区以后这节课也变成你的了!

“唉~”看着突然唉声叹气的教室,数学老师有点摸不清头脑。

“哎呀呀!同学们不好意思,看我,不小心把牌子放在识别区了,所以……”

“切~”剩下的人发出了一声不屑声,我信你个鬼!你个数学老师坏的很!

林伦不紧不慢走在人群中间,虽然他是第一个出教室的,但是显然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一个比一个活泼,追追闹闹的很快都超过了他,他和这群男生没什么交流,但是还有几个同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挤眉弄眼示意自己走快些。

看着这群说是上厕所一窝蜂跑出来的男生,实际上都是出来放风的。

哎哎哎,同学,厕所里面没人的,你没必要去超市上厕所吧!

哎哎哎,还有往篮球场上跑的是什么情况?还有五分钟上课铃就响了好吧!

看着这群男孩子,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然都跟了出来,难道他们也能看到未来?

林伦觉得不太可能,如果他们都和自己一样,那就不会去超市了,不会去篮球场了,不会去做这些点点滴滴地小事,也就不会那么努力地生活了!

这些明年秋季就要参加高考的青年们现在依旧张扬肆意,他们真的知道明年这个时候代表了什么吗?林伦摇摇头,也许他们知道,也许不知道。

剧场下面的观众看到台上主角幸福的生活总会想到他们悲惨灰淡的未来而感伤,局中人虚假幸福是真的,台下的观众真情感伤也是真的,只是这一切都构建在虚假之上,所有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只不过是导演编剧所呈现的结果。

虚假的情节会触动观众的内心,从而影响现实,而现实会影响创作者生活继而改变创作,这是一个双向干预的结果。

林伦看着那一个背影,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一张张脸“阴晴圆缺”,各有不同。

秋日的太阳透过窗户播撒着光与热,一群稚嫩的面容沐浴着秋日艳阳。

金色的阳光打在洁白的墙壁,变成来往众人“黄金”般的背景板。

来往众生,昏沉者有之,清醒者有之,林伦正在注视着他们。

世俗的压力始终存在,只是没有人点破,老师不会,父母不会,能看到他们未来的林伦也不会。

每一段人生有每段人生的意义,千篇一律的星球已经够让人受不了的了,假如人人都是同样的人生,岂不是更加让人疯狂。

有序的世界和崩坏的世界,他自认会选择一个有序的世界,一个有序的社会。

林伦就这么随意的瞎想,无所事事的瞎想,不知不觉走到了厕所,然后一身轻松走了回来,在进入教室之前他想自己的同桌被自己这么打岔应该不会哭了吧!

“联邦历250年,今天我的同桌席小颜有些奇怪,至于为什么奇怪,他名字就很奇怪,他父亲因为想要自己女儿快乐,希望她快快乐乐长大,所以取了个谐音。

嗯,她父亲以为自己玩梗很成功,但是他不知道席小颜自己对自己自己相貌,性格,家庭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话说这个孩子竟然想等自己大学去改名字,而且最近还读古文,希望找到满意的!

她一直希望找一个优雅又带有古风的名字,唉,少女情怀总是诗!

哈哈哈!不过她的愿望恐怕不能实现了,因为她会在大学改名叫席小雪。

如果她知道她以后叫席小雪,她一定会疑惑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本心,岁月是把杀猪刀,说好的古风变成了可爱风,哈哈哈!!!!”淡黄色的纸页上苍劲的“哈哈哈”三个字后面打了一连串的感叹号。

歪歪扭扭的感叹号和前面如同印刷一般字体形成鲜明对比,像是一副墨宝上被稚子涂鸦,可是正是因为这歪七扭八不规则的几个字,也富有韵味,就像是在表露写字人的开心,而这张纸无法承载这份快乐于是只好做一个特殊的标记。

笔没有停。

“哦,对了刚才说她今天很奇怪,开始我还在想难道是我的伪装露出了马脚?

我看了一下,的确,前天我看她下午放学还不走,苦思冥想一道选择题,于是告诉了她答案,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被她怀疑了!

我去,席小雪,你是有什么疾病吗?

唉,不过也无所谓了,可能这样生活也会变得有意思一些。

不过说真的,最后我已经很克制使用自己的能力,窥探未来真是一件危险而又无聊的事。

今天席小雪本来是要哭的,因为尴尬和所谓的羞耻心,这是她身为班长的一段黑历史,也是她以后没有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这件事也让以后的她耿耿于怀,不过,现在她没哭了,因为我,这个问题也就不存在了,话说纵观其一生席小雪还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啊!

不对,现在想想,我改变席小雪今天这份羞耻的回忆,影响的不只有未来啊!她的现在也会随之改变,我去,忘了这一茬,不会因为今天我的改变席小雪以后人生会发生什么重大改变吧!

我有关这段经验教训的记忆似乎被删除了?

似乎有那么点意义,但是又感觉丝毫没有意义。

果然无趣。

我想我以后不会再随便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了吧!

可是对于我这种徜徉在光阴长河的虫子来说,不经意的改变别人的人生似乎是一种本能,趋利避害是作为一个生物的本能啊!

真好,我竟然还会感觉我是一个生物。

生物真是好啊!舒适的环境会让他们身体分泌出奖励信号,可是那些东西只能让我感觉到无聊,是经历太多太多,我的阈值上升了吗?

……

我只知道看着他们的人生轨迹,精彩的亦或是灰暗的的经历都让我的内心毫无波动,了解的越多越觉得无聊,人类似乎在永远犯同样的错,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产生同样的想法,获得同样的感悟,世间所有的一切似乎存在着一种规则在指导一切的运行。

咦,话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在这个“规则”之内吗?

话说这段感悟是不是也被删除过?怎么想起来这么熟悉呢!

记忆删除后会有残留吗?这是一个有需求研究的课题,那么我以前是否做过相关的研究呢?

联盟历250.9.23留”

写完最后一个字,握着笔全程面无表情的林伦放下了手里的钢笔,舒服的伸了一下懒腰,感受骨骼和肌肉的韵动而闭上了双眼,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就这么举着手,闭着眼像是一座石雕,很久以后,他睁开双眼,内心古井无波,然后合上笔记本盖好笔套,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毛巾走向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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