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溪也一眼瞥到了台下的悦己。
她面色刷的一下就惨白了。她是来杀我的吗?杜若溪死命盯着悦己,深怕下一瞬她就飞身出剑刺向她,连额头渗出一层汗珠都未发现。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挪不动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个年长的妈妈走到了她的面前轻声道:“秦桑,你今天跳得很好,妈妈我很满意,不过为了防止你要和赵家那个公子逃跑,我也只能这般做了。你可不要怪我。”
“你给我下了毒?”杜若溪压低声音道。
“那可不是毒,只是一点让你四肢不得动弹的迷药罢了。”妈妈嘴角一扬,笑得很奸邪。
“你不想活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杜若溪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老鸨给阴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期望着老女子能够是抬举放了自己。
“就算你说你不是秦桑,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送上门的买卖,你总不能让我吃亏吧。”
但是老妈妈却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坐在雅座里的百里逍已然喝光了所有的酒,他红着一张脸双目死死看着被鲜花和目光簇拥着的杜若溪,咬碎一口白牙道:“一万两。”
“少爷,你。”一旁的书童也跟着呆了。
众人更是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僵住手中的动作,不敢吱声。
“一万一百两。”就在这时悦小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了悦小己,悦小己见杜若溪也看向了自己,用手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惊得尘生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相公,你给我银子。”悦小己一脸天真。
尘生黑线,只好赔笑看着众人道:“她胡说的。”
但是竞价没有结束,百里逍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是这次却是“十万两。”
“少爷,你疯了吗?”书童直觉百里逍铁定是喝醉了,连忙凑到他身边道,“竹青知道少爷可怜秦桑姑娘,想为其赎身,但是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的银子,就算是将军来了,也没有那有多的银子。”
话音刚落,悦小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一千万两。”但这价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自觉退到了后面,把悦小己和尘生推到了最前面。尘生欲哭无泪,只怪自己没有捂好悦己的嘴,现下也只能期望二楼雅座那位能够再次喊价。
但是此时的百里逍却被竹青紧紧捂住嘴,不得动弹,最后干脆被拖出了包厢。
最终错过报价的百里逍只能听着妈妈在一片欢呼声中宣布这次摘花魁者为悦己,不对应该说尘生。
尘生一脸茫然不肯上台,悦己却高兴地直拍手,要往台上冲。
“既然这位公子夺得了花魁的初夜,那么今日我们秦桑的闺中客就是这位公子了。”妈妈似乎是想到了晚上可以抱着满满一床的银子睡觉,笑得面部肌肉狠狠纠结在了一起。
就在尘生和步步娇的大汉们相持不下的情况下,只见一个遮面的男子飞上了台,一个转身,握紧,抱着杜若溪的腰从那根飘带滑到了那处雅座。
杜若溪知道他是百里逍,她双眼迷惘地看着他,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
正如百里逍紧紧抱着她一般,二人一落地就朝着屋外奔去。
“天女散花!”悦小己看着二人抖落的花瓣,再次兴奋地鼓起了掌。
众人也沉浸在方才惊艳四座的画面中,待意识到是有人劫走了花魁,才惊吓地四处乱窜。妈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失声尖叫道:“来人啊,有采花大盗。”
随后就在一片慌乱中,几个黑脸大汉朝着杜若溪和百里逍的身影追去。
自然也没人在管尘生了。
尘生得了空闲,拉着悦己的手就这样趁乱溜走了,好不容易拨开人群的妙生见二人又失去了踪迹,气得踢翻了一张桌子。
老乞儿却哈哈大笑三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得不到的缘分莫要强求。”
“你懂什么!”妙生大怒,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老乞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孽缘啊,孽缘啊。”随后也跟着出了门。
百里逍拉着杜若溪的手一直跑到郊外才停下脚步,扯下蒙脸的黑布道:“到这里应该没事了。”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杜若溪看着他道。
“不然看着你落入虎口?”百里逍喘了两口气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也觉得你此番做法很任性,但是毕竟你是公主,我是将军,怎能眼睁睁看着你遇难呢?”
“此番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竟然被那个老鸨暗算了。”杜若溪叹了口气道,“果真是涉世未深。”
“那就长长记性。”百里逍向前走了一步道,“回去吧。”
杜若溪刚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便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怎么了?”
“我中了迷药,方才又跑了那么久,早已没了力气。”杜若溪撇过脑袋,虽然不想服软,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事实。
“上来吧。我背你。”
看着百里逍突然伸过来的背,杜若溪怔了怔,随后在百里逍的推搡上,还是靠了上去。
“我说你,看上去那么瘦,怎么那么重啊。”
耳边传来百里逍嫌弃的声音,可心里却有些甜甜的,杜若溪不知这是为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生气。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些莫名的片段。
很温馨,很快乐。
仿佛很多年前自己曾经被百里逍背过,是不是黄灵的记忆?杜若溪不知道。
但是百里逍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了。
“你可真幸运,这还是我的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她问道。
“第一次背人,第一次抢人,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百里逍嘴角一扬,似乎也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
杜若溪却情不自禁地开始脸红:“怎么可能,你不是把秦桑姑娘视为红颜知己吗?”
“一直以来,我都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想帮她赎身。”百里逍看了路旁的溪水道,“对了,你代替了她,那么她去了哪里??”
“这会儿他们应该出城了吧。”杜若溪道。
“他们?是和赵公子吗?”百里逍道。
杜若溪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你真是厉害,竟然让他们私奔。”百里逍摇了摇头道,“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完全可以赦免秦桑,然后让他们在城内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大概是想考验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吧。”杜若溪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问题杜若溪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想看到的是别的东西。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或许他们想换个环境吧。”
“也好。对了,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很重啊。我肋骨都断了两根。”
“……”
“哎哎,我开玩笑的,别真打我肋骨。”
“百里逍。”杜若溪压低声音道。
“怎么了?公主殿下。”
“这舞应该算是比的过花魁了吧。”杜若溪道。
“舞技有价,努力无价。”百里逍无意摸到了杜若溪脚上的绷带,欣慰地笑了。
“额,你说什么,本公主听不懂。”杜若溪一脸茫然。
“笨蛋,能叫到一千万两,自然是比花魁还厉害了。”百里逍大笑。
“你才是笨蛋……”杜若溪本来想在夺得花魁后狠狠教训一下百里逍,因为若不是他的无理要求,自己怎会练舞练得遍体是伤,但是当看到百里逍脸上的笑容和真心的赞扬时,却还是笑了,她忽然觉得努力得来的认同真的很好。
自己活了那么久,还真的没有为了别人而努力过。
如果还有遗憾的话。
那么就是为什么自己要复仇的对象是百里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