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歌猛地挣开身上的绳子,冲到柳文希身边道:“你方才说什么,容与死了?”
“他中了一剑。中了一剑。”柳文希哭红了双眼。
“他在哪里?”见柳文希双眼无神,他握着她的肩膀,拼命吼道,“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柳文希道:“一剑穿心,一剑穿心啊,肯定是死了。”
“我不会相信的。容与是不会死的,更何况他和九儿在一起。九儿一定能够想到办法救他。”棠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恍然道,“他们在了船,现在肯定在湖上。”
“九儿,都是因为他。”听到九儿两个字,柳文希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误伤了表哥,如果不是她,表哥又怎会弃我而去。”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棠歌大怒道,“我早就该揭穿你的蛇蝎心肠,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容与,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棠歌大步朝着庙门外走去。
之前他好不容易说服了容夫人和容老爷,让容与护送柳文希回京都,也正好借此机会让容与去找九儿,所以两人这才分开,而他则负责护送柳文希回京都。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柳文希却是个武林高手。
他没能看住她不说,反倒被她捆绑起来,困在这里。
如今他挣脱开绳索,是无论如何也要去找容与的。
可失去理智的柳文希突然举起了手中的剑指着他道:“你若是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真是疯子。”棠歌心中暗骂,欲要转身与她说道说道,却没想到刚一转身,就听到一串铃铛的声音。
柳文希手中拿着银色铃铛,口中念念有词。
棠歌立马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模糊,最后连柳文希的身影在他的眼里都成了重影。终于他觉得疲惫万分,意识也渐渐丧失。
“你是谁?”紧接着耳朵能听到的就是柳文希的声音。
“棠歌。”
“你想要去哪里,做什么?”
“我要去找容与,告诉他要小心柳文希,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哼。”柳文希冷哼一声道,“我本就没有杀你之心,可你却数次坏我的事情。我看在表哥的份上,姑且放过你这次。”说完她继续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要你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现在你只要记得你护送柳文希前往京都的同时也寻找在途中走散的容与和九儿,现在你们在破庙休息。”
“是。”棠歌茫然地看着银色铃铛,声音机械般地响起。
柳文希停止摇动铃铛,她猛地跌倒在地,手心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虽然是空氏家族的后人,但是你切忌这摄魂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万不可用之,否则你必会遭到反噬。”母亲的话回荡在脑海,她猛地吐出一口血迹,头微微有些晕眩,乘着神识还算清晰之时,将身上的黑衣脱了下来,若是容与真的没有死,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她在心中默默念叨,最后终于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火堆旁,此时天色已晚。
棠歌不住地在火堆里添加枯树枝,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棠公子。”
对方转身看了她一眼,而后立马拿了干净的清水递到她嘴边道:“柳姑娘,你现今感到怎么样?”
“我,好多了,现在我们怎么会……”她装作疑惑的样子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醒来就在这个破庙里。而你身上也有伤。我看准是这个地方不吉利,等你能走路了,我们就立即去找容与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棠歌叹了口气道,“真是重色轻友。”
柳文希松了口气,看来摄魂术施展成功了,棠歌已经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了。
她安然地躺在草堆上,深深吸了口气。
一想到九儿和容与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她嫉妒地直咬牙。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宁愿他们都死了。
一连在江上漂了几天后,容与的面色有了丝红润,九儿看着他道:“前辈说你可以说话了。”见容与只是笑着看着她。她问道:“我想问一个我知道答案的问题。”
容与道:“你说。”
“你为什么拼死也要救我?”
“我喜欢你,所以想要保护你,因为我还没陪你去寻找真情。”
“不用去了。你不用陪我去了。”
“为何?”容与皱眉道,“这不是你的心愿吗?”
“呆瓜,我已经找到了。”九儿笑着用手指在他的鼻尖轻轻刮了下。
“什么时候,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容与有些急,想要起身。
“呆瓜。”九儿嗤笑,“就在五天前,这艘船上。”说到这,九儿看着他,眸中盈盈泪水饱含深情道:“我找到了你。”
她忘了是什么时候,他走进了她的心,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或许她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想明白,原来他们已在冥冥之中定下了缘分。
是从哪一刻开始呢?
是在人群中看到他的那一眼?还是当他第一次说出喜欢她的时候?或者是那把剑袭来之时?
无论在何方,在何时,她就是喜欢上了他。
“九儿,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寻找真情,证明给墨白看吗?”容与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他觉得九儿的话好难理解。
“我们在一起好好的,足以能够证明了。”九儿很耐心地回复他。
“我们?在一起?”容与带着惊讶重复了一遍九儿的话。
在一旁划船的船夫听着二位的话,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这听来听去自己都能背出来了,可这个榆木脑袋却还是个进了水的怎么说都不开窍。
他大声吼道:“人家丫头不好意思明说,你个傻瓜,还非要人家说一句喜欢你才明白吗?”
听着这句话,容与恢复血色的脸仿佛充了血一般,他抿了抿嘴唇,似在组织语言:“九儿,他说的可是……”
“真的”二字还未脱出口,九儿便抢先道:“是真的,我如今才明白我对墨白只不过是依赖和习惯。一直以来,我习惯了在他的身边,习惯了他对我笑,习惯了他宠溺着我。可我遇见你才知道,那不是情。真正的情应当是两情相悦,难舍难分的。”
“九儿。”容与刚想开口。
却被九儿两指遮住嘴道:“听我说完,我怕现在不说,以后你想听,我就没脸说出口了。”
容与傻傻地点点头,目光却满是激动。
“我不后悔喜欢过墨白,甚至我庆幸自己喜欢过墨白。如此遇见你之后,我才清晰地知道原来你在我心中是那么的重要。我想过了,如今墨白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而我也有了你,从今往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无论如何,我都不要与你分开了。”
九儿从怀里拿出两根红绳,一根戴在自己手上,一根戴在墨白手中道:“听闻这是月老牵定姻缘的红线,我将它绑在你的手上,如此我们两个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容与看着消失在手腕上的红绳诧异道:“竟然是真的。”他起身,紧紧抱住九儿。两人沉浸在彼此的温暖之下。
一旁一直划船的船夫很识趣地将目光瞥向了别处,嘴角却还是止不住地微微翘起。
远在千里之外的墨白,莫名地感到心间一阵抽痛。
阎如玉看了他一眼道:“王,你怎么了?”
“可笑,明明是颗石头心,却还是莫名地感到一丝抽痛。”墨白苦笑着道,“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阎如玉没有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三途河的方向道:“不会是那里出了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