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没想到半夏早就醒了,大惊地闪避着,却没想到半夏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
那个来自清晨的第一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地让灼华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沉浸在这甜蜜的温柔香里。
久的让她越来越不想与这个吻分开。
一种朦胧致幻的情愫笼罩着两人。
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心里只有他,即便温暖的阳光提醒着两人时间不早了,即便那扇虚掩着的竹窗此时含羞地躲得更远了。
两人依然紧紧相拥着,他们是夫妻,是眷侣,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灼华红着脸,拂袖擦拭着半夏额头上的汗,嗔怪道:“累不累?”
半夏浅浅笑着,倏地低头再次亲了她微红的小脸,说道:“不累。”
灼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稍稍缓和的小脸又开始滚烫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开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半夏,故作生气地说道:“我,我累了。”
整整一上午,屋子里飘逸着两人的笑声。
直到下午两人才起床,灼华很快就做好了饭菜,是半夏爱吃的油焖茄子,糖醋藕片。
她斟了满满一杯酒递给半夏道:“天热,解解热吧?”
半夏微咪一口,只觉甘甜入喉,好生凉爽,他好奇地问道:“娘子,这是何酒?”
“我看着桃花残殇怪可惜的,所以前几日就酿了一些桃花酿。就埋在院子里。时间越长越好喝。”其实这些都是灼华十年间酿的,一年一坛,整整十坛。
今日拿出来的就是十年前第一次酿的,只可惜剩下的她不能陪他共同饮了。
闻着满坛的芳香,半夏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他夹了一块茄子放在了灼华的碗里,声音带着宠溺:“辛苦娘子了,多吃点。”
灼华看着碗里的那块茄子,不知为何她有些难过,眼角闪过晶莹的水汽,只是一瞬,又被她强忍着驱散了。眼角弯弯,像是好看的月牙,她张开红色的嘴唇,认真地说道:“半夏,我喜欢你。”
她没有说相公,没有说其他的,现在她是灼华,她要告诉她,她喜欢他。
如果还有遗憾的话,那么就是一个叫灼华的女子从来没有亲口对她喜欢的半夏说一句我喜欢你。
现在她说了,她觉得好开心,尽管半夏还是不知道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半夏看着披着芍药皮囊的灼华,觉得今日的她有些奇怪。为什么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呢?
但是他没有多想,他眼里噙了笑:“我也喜欢你。”他学着灼华说话的模样,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两人深深对视着,灼华有些茫然,因为半夏说了五个字,却没有那两个灼眼的字。
她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眼角终于是没能承受住那滴沉重的泪珠,让它流了下来。
半夏看着流泪的灼华,嗔怪道:“傻娘子,怎么又哭了?”
灼华慌忙擦干眼角的泪水,撅着小嘴说道:“哪有哭?”
“我知道,是眼里进了沙子。”半夏笑着回道。
“呵呵。”灼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再次染上了一层红霞。
二人欢快地开始吃着饭,饮着酒。桃花树下,青竹屋外。一对璧人,相视而笑。
这几日,半夏感受到了芍药的变化,却比以往更爱她了,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几日里也发生了改变,他爱上了眼前的芍药,他对之前芍药的那种感情却变得逐渐模糊。
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喜欢她什么了。
日子并未如此幸福地继续下去,直至终结之日的来到。
甚至灼华自己都没有想到,哪怕只有十天,老天都不肯怜惜赐予她。
正当她想着如果半夏看到芍药死去,悲痛欲绝,寻短见怎么办的时候。
命运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红花,白雾,青裙。
残血,剑影,白衫。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胸,异常赤红的鲜血不断从中流出。
顺着那些血她看到了他。
自己的爱人……半夏将长剑刺进了她的身体。
她深深凝望着,没有说一个字。因为那抹玄色道袍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眸子里。
半夏拔出长剑,愤怒地喊道:“你这妖精,害死了我娘子,竟然还要来迷惑我。”
他的怀里是那个已经死去多日的真正芍药,身旁还站着那个老道士。
她瞬间明白,苦笑着。声音却因为心力交瘁而变得恍惚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的眼神里终于只剩下绝望和凄楚,然后就此缓缓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起来。
缓缓闭上眼,眼里的光景仍停留在之前的那一刻,似乎并未从那些甜蜜中抽离出来。
半夏极爱穿青色的袍子,因为上山采药的缘故,他几乎没有浅色的衣衫。
但今日,他却穿了一件素白色的长衫,看着很旧,应该是从箱底翻找出来的。
半夏神情落寞,不知道在想什么。
灼华依旧一身青衫,在骤寒的天气里显得极其单薄。
她望着半夏,轻轻替他披上了那件墨绿色的长袍。
“天寒了,莫要再感染风寒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如同一把利剑刺在了半夏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