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这花妖在太傅府邸的?”
“你猜。”
“……”
尘生看着前方高高的匾额说道:“这就是太傅府邸。”
悦己未理会他,轻轻一跃就飞到了高墙之上。
“你要干嘛?”尘生大惊。
见悦己并未理会自己,反倒越走越远,他也飞身一跃,追了上去。
悦己快速在房檐上攀爬着,如同一个翩翩起舞的红色蝴蝶。直到看到记忆里的那个女子,她才停了下来。
尘生快速来到了他的身边,大怒道:“私闯民宅可是触犯国律的,如果被发现怎么办。”
悦己没有理会他,继续朝着屋内的女子看去。
尘生只觉有些好奇,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面容苍老的中年妇女坐在床上缝衣服。
中年妇女身材娇小,十分瘦弱,一双手虽然瘦的枯黄,但是却依然很美丽。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手却是一上一下地缝着那件冬衣。而在床头一角更是堆满了一叠厚厚的衣服,粗略一数竟有十条有余。想必定是她所缝制。
悦己看着那张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脸,不禁想到那张绝美的容颜。
只是数日不见,怎么一下子老了那么多。
尘生并未看出什么,无论怎样,这样一个老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妖精。
“她就是你口中的花妖?”
“她不是凶手。”悦己沉声说道,随即身姿再一跃,跳上了另一间屋子的房梁。
尘生透过昏黄的灯光,能够看到屋内一男一女留在窗户纸上的剪影,却依旧看不见这两人的模样,随即他也跳上了那处房梁。
悦己将屋檐之上的瓦片揭下一块,小心翼翼地朝着那露出的小洞看了去。
“相公,你大病初愈,莫要再看了。”白衣女子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桌案上的俊朗男子。
“如此精妙的诗词,真是难得的佳作。”俊朗男子正是那日悦己看到的新郎官……页凌轩。他饮了口茶,视线再次落到了手里的书卷上,柔声说道,“娘子,且让为夫再看一会儿,可好。”
白衣女子转身大步走上了床边,竟小声啜泣了起来,不满道:“这才新婚几日,你就对我如此冷淡,可是后悔与我在一块儿了。”
页凌轩一听,叹了口气,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卷,急速赶到她的身旁,安慰道:“这是哪里话,为了娘子,我甘愿被贬为庶民,又怎会冷落于你。”
页凌轩用手拭干白衣女子脸上的泪水,又在她洁白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随着白衣女子的抬头,悦己也趁机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大惊道:“怎么可能?”
可是那女子的模样分明就是换脸之前的白言兮,怎会有错。
难道是幻术?
她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页凌轩与那白言兮继续说着露骨的情话,悦己朝着屋内巡视一周,这才发现门上悬挂的那盏人皮灯笼,灯笼上面画着白言兮的美人像。
这笔触,画法。
正是蓝日所画。
果真是她!
见悦己先是惊讶,而后皱眉,转头。尘生也朝着那小洞望了去。
只见屋内两人口舌相交,面色绯红,双手也在对方的身体上不断游走。
眼见着那对男女身上的衣服就要落地,尘生慌忙撇过脑袋,一对赤色云霞瞬间袭上了他的双颊。
他大怒地看着悦己道:“你带我来此就是欣赏这些?”
悦己看着他比红花还要娇艳的脸蛋,立马想到了什么,轻笑道:“你猜。”
尘生大怒,责怪自己怎会听信一个妖媚女子所言。
发现娇艳的花朵立马变为阴沉的乌云,悦己轻叹一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屋内的白衣女子就是凶手,门上的灯笼就是最好的证据。”
尘生朝着那洞再次望了去,床上的帘子遮住了那销魂的一幕,门上的人皮灯笼却异常明亮。
悦己起身,提着及地的红色长裙,朝着远处走去。
尘生再次追了上去。
悦己转身似是不解:“跟着我做什么?”
“凶手没捉到前,你不能走!”尘生再次举起了那把长剑说道,“别忘了,你依旧没有洗清嫌疑。”
悦己刚想弹开那柄剑,却是发现他袖中露出衣角的红色面纱。
她瞬间想起那日他们交手,自己落下的面纱。
随即她朝着尘生笑了笑道:“莫不是你喜欢上了我,所以才穷追不舍。”
尘生大怒:“莫要胡说,我怎会喜欢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悦己也不怒。
随意右手一勾。
那红色面纱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这红色面纱貌似是我的。”她将那红色面纱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道:“你若不喜欢我,为何要将我的面纱珍藏起来。还是说你有收集女子之物的怪癖。”
尘生面色苍白,眼神转瞬厉色,举着那柄长剑就刺向了悦己。
悦己轻轻避过,却是不小心踩落一块瓦片,整个身子朝着地面急速落去。
就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个急速飞来的白色身影,将她抱在怀里,朝着远处飞去。
太傅府邸的下人听到声音,急速奔了出来。
“有刺客!”
“快来人!”
一时间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尘生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自己奔来,将即将落下的红色面纱再次抓在了手里,朝着漆黑的夜色里就轻轻一跃。
下人们搜遍了所有的屋子和房檐,未发现一个可疑人。
“怎么回事?可有人受伤。”页凌轩披着外袍走了出来,看着管家,和颜悦色地问道。
“启禀大人,没有人受伤,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许是下人们看走了眼。”老管家颔首,恭敬地说道。
“没有人受伤就好,让他们早些休息吧。”
“是。大人。”
“以后莫要叫我大人了,我已经被皇上贬为庶民。唤我老爷吧。”页凌轩叹了口气道。
“是,老爷。”老管家再次行了一礼,吩咐着下人收拾一下,就下去休息。
页凌轩看着外面的天色,忽觉单薄的身子有些冷,就将外袍裹得更紧了。
他朝着隔壁那个屋子缓缓走去,右手扣上了那个有些破旧的房门。
“奶娘?可睡了吗?”
他的声音很是温柔,比起同下人说话还要柔和许多。
屋内的白言兮将那厚厚一叠衣服叠好,藏在了被子里,才开了门。
一看是页凌轩,开心地说道:“是老爷啊,老奴正要休息。”
“奶娘,以后还是唤我凌轩吧,奶娘是我除了娘子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怎能直呼老爷的名讳,此等万万不可,老爷这是折煞了老奴。”
页凌轩看着白言兮脸上越来越多的皱纹,心想,奶娘这几日竟然苍老了许多,明日定要为其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奶娘,先行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谢谢,老爷。”白言兮强行忍住眼中的泪水,用脸上的皱纹挤出一抹笑意说道。
门再次关上了,听着那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白言兮只觉内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并且不断向外渗出刺目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