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漆黑的很。
小糯米粽子起初走的很小心,后来干脆拉着悦己的衣衫。
悦己微微顿了顿,倒也没做什么。
但是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发觉拉着自己衣衫的那只手放下了。连小糯米粽子的气息她都感受不到了。
她疑惑地转身望去。
还未完全回身站住,却被一把利剑刺透胸膛。
嘴角渗出鲜艳的血珠。
在黑夜里亮地仿佛天际之中的红星。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利剑那头的人。
不知何时小糯米粽子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心脏撕裂般的痛楚,她却丝毫看不清他的模样。
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但是看到那身蓝色道袍,已了然。
只是。
你究竟是谁?
意识一点点的模糊。
伴着那把剑拔出渐出的血花,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姑姑。”
“姑姑。”
“悦己。”
脑海中浮起熟悉的声音,悦己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那些声音。
“公子,姑姑这可是陷入梦靥了?”苍月问道。
非墨白看着悦己痛苦的神色摇了摇头,面容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那是为何?姑姑醒不了可如何是好!”蓝日急着直跺脚。
果然,不该让你们相遇。
非墨白叹息一声,右手中指蓄满了势,一道白光闪现,迅速钻进了悦己的眉心。
不多时悦己便醒了过来。
看着床边围着的人都到齐了,悦己纳闷地轻咳一声。
苍月刚要说什么,却被非墨白打断道:“方才我们叫你,你都没有回应,所以就来看看,如此看到你无恙,那你好好歇歇,我们且离开了。”
悦己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目送着他们离开。
她看着虚掩着的窗户,才发觉如今已是夏季。
方才似乎做了什么梦?
她仔细想了想,却发觉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如此也好。
摸着额头的冷汗。
心中断然那绝不是什么好梦。
“公子,为何不让我告诉姑姑?”苍月一脸的茫然。
“莫要让你姑姑徒增烦恼了。”非墨白淡淡说道,“这梦魇若是完全侵蚀你们姑姑的心,你姑姑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如此严重?”蓝日大惊,“那可如何是好,平日里先生在的时候,也没说过姑姑有此病症。”
“那姑姑每逢月圆之夜喝的汤药可是按时服用了。”
“自然不敢怠慢。”苍月疑惑道,“先生说那是定魂魄的药,不是梦魇的药。”
“你将药方中的其中几副药材加大分量。”非墨白轻轻在苍月耳边低语几声。
随后再次说道:“莫要告诉你姑姑,这也是你先生的意思。”
“嗯嗯。”
非墨白缓缓走到水阁之上,看着那轮半缺的明月,朱唇轻启:“缘分这东西,早一步,晚一步都抵不过命中注定。”
似是叹息,却是只过了须臾,话锋一转,心间波涛汹涌似要涌出。
“可我还是想试试。”
那双悲恸绝望的眼神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水阁边的花盆中央,两朵双生花依然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只是其中一朵却渐渐枯萎,不似身旁那朵娇艳。
与此同时,在那庞大的宅院里,也有一朵洁白的花朵悄然枯萎。
白言兮看着窗台上的双生花,眼里不自觉渗出颗颗泪珠。
如果能陪你再多些日子,该多好。
手上白皙的皮肤已经渐渐枯老,前日还乌黑的头发已然染上了月色。
白言兮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枯萎,却丝毫不敢看铜镜里的自己。
如果自己死在他的面前,他定会吓到的,她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坐上太傅的位置,还是个年轻的书生郎。
一身的白衣纤尘不染,当他在月光之下看到忽然冒出来的她时。
面对着白衣飘飘的她,他并没有感到惊艳,反倒以为是鬼。
吓得语无伦次的模样真是可爱。
随即她看着床榻之上堆得高高的衣服。
若真的死了,她会陪着他,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她蓦地抬首,朝着灯火通明的屋子望去。
白衣女子看着匆匆归来的页凌轩,疑惑地问道:“方才发生了何事?”
“下人看走了眼,以为有刺客。”页凌轩披上那身蓝袍,说道。
白衣女子心间升起不好的预感,见页凌轩要离开,随即问道:“都深夜了,你又要去哪里?”
“我去祖师堂看看。”页凌轩说道,“虽没有发现刺客,但是总要去看看,才放心。”
“好。”随即她看到那身已然穿破的蓝袍,急忙拉住了他说道,“这衣服都破了,你还是换一身吧。”
“不了。”页凌轩温柔地一笑道,“这是娘子为我做的第一件衣服,我要穿一辈子。”
看着页凌轩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白衣女子心间隐隐作痛,待页凌轩走后,她才苦笑道:“我已经知晓,为何你还要一次一次地提醒我你爱的人是她。”
柔情似水的眸子转瞬恶毒,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点点殷红。
白言兮?白言夕?
你每每梦中叫唤的终究是她吗?
她缓缓走至那个许久不曾路过的窗边。
看着榻上的女子容颜苍老的模样,心间隐隐作痛,可是她看到那床榻之上的厚厚一叠衣服后,眼神再次变得恶毒起来。
姐姐,对不起。
我等不到你枯萎的那一天了。
尘生走在漆黑的小路上。
手中是那已然成了两半的红色面纱。
你究竟是妖还是人?
他心中淡淡想着。是否应该相信她?
即便她说的都是真的,光凭一盏人皮灯笼,又如何能够证明那白衣女子就是凶手。
尘生想着想着,天就亮了,脚下的路也走到头了。
原来已经到客栈了。
妙生看着他的身姿,慌忙地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师兄你去了哪里?担心死我了。”
“没什么,只是去案发现场看看。”他蓦地抬首才发现是自己的小师妹……妙生。
“十七呢?”随即发现只有她一人,再次开口询问道。
“黎愿师兄啊,早早回去了,还是衙役来寻他的,说是有新的案情。”妙生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新的案情,可是昨晚又有男子遇害了?”尘生大惊。若是昨晚遇害的,那断然不是那女子所为。
“是个中年女子,具体如何我也不知。”
“中年女子?”尘生疑惑着沉思良久,也没有说话、
妙生看着尘生手中的红色面纱,心间止不住地颤抖。
这?
真的就躲不过去了吗?
我不信!
凭什么我那么努力,付出了那么多。
而这一切对于她来说。
只是命中注定,乖乖等着便好。
妙生的面色瞬间惨白,正要说什么,却是看见尘生倏然转身跑了出去。
只留下自己的那声“大师兄”仍旧眷恋着自己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