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夕在远处看着姐姐白言兮的身影。
心中感到万分疼痛。
因为她们本就是双生子。
自然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姐姐,对不起,请原谅夕儿。
只有你真正走了,相公才能一心一意地对我。
她的眼角终是留下一滴清泪。
白言兮朝着寂静的祖师祠堂走去。
看着前方发着绿光的灵位,她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
突然所有的灵位剧烈地震动起来。那些绿光越来越多,最后变成根根刺目的光束。朝着白言兮射去。
白言兮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伤口,冒着白烟,看着很是渗人。
她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嘴里不住地喊着:“轩郎。”
页凌轩听着那声呼喊,心中有些不忍,但是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再次忍住了。
若不是妖,怎会被伤至此?
直到白言兮洁白的手臂露在半空中,页凌轩清楚地看到那右手腕上的伤疤。
他才大惊地走进祖师祠堂,将白言兮奄奄一息的身体抱了出来。
若她真的是妖,怎会舍命来救自己呢?
他清楚地记得:这右手腕的伤疤是前些天她为自己挡了燃烧的房梁而伤的。
“相公,你!”白言夕大惊,眼看着白言兮就要魂飞魄散了,没想到自己的相公却将她救了回来。
黎愿看着白言兮身上的伤口,料定她就是妖怪变得,举起腰间的佩刀,说道:“页老爷,你要将这妖精带到哪里去?”
“我真是傻,怎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若她是妖,怎会维持这副面容那么长的时间。”页凌轩的面色惨白。
黎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依然举着手中的那把刀,没有让开。
页凌轩将那把刀推来,大步向前走去,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给他。
“除非你把奶娘的尸体带到我的面前。”
至始至终,他都未对白言夕说一句话。
白言夕狠地直咬牙。
到底是因为你,还是因为她!
黎愿也气地将手中的佩刀插回了刀鞘之中。
怎么还不来,抬个尸体就那么慢吗?
他跟在页凌轩的后面再次开口道:“我虽不知这妖精用了什么秘法,可以使自己的容貌变成这样,但是稍后尸体到了,夜老爷就会明白这一切的始末。”
白言兮显然已经痛得昏迷了过去。
页凌轩则是没有说话。
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但是并没有过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只见一个蓝袍男子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跌跌撞撞的下人。
“老爷,这人硬要闯进来,我们拦也拦不住!”下人向着页凌轩行了一礼说道。
“大师兄!”黎愿大惊。
页凌轩大概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朝着下人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黎愿问道。
“我怀疑最近那些人命案都是这府上的人做的!”尘生看着页凌轩怀里的年迈女子淡淡说道。
那伤口,很显然是妖精受到符术造成的。
那么这女子自然也是妖精。
页凌轩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是想说,我怀里的奶娘就是凶手是吧?”
“她是不是凶手暂且不能肯定,但她一定是妖精!”尘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黎愿见两人诡异的氛围,随即走到两人中间说道:“页老爷,这位是我的大师兄!道法很厉害。”
“大师兄,这是前太傅大人……页凌轩老爷。”
尘生点头示意说道:“页老爷,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你并没有恶意,此番前来也是为了这落霞镇上的几桩命案。”
见页凌轩不理他,他继续说道:“页老爷房中可有一盏画着贵夫人画像的玉兔灯笼?”
页凌轩还未说话,只见白言夕白色惨白,将手中的茶杯摔落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将页凌轩怀里的白言兮惊醒了。
白言兮面色惨白,脸上的沟壑也因此更加深。
页凌轩来不及去问自己的娘子为何如此冒失,他看着白言兮,担忧地说道:“奶娘,你可好?”
见她微张着没有血色的嘴巴。
他急忙说道:“别说话!大夫一会儿就会来。”
一旁的白言夕手中渗出殷红的血珠,页凌轩却是一眼都没施舍给她。
黎愿看着两人的模样,冷笑着说道:“堂堂页家老爷,竟要维护一个害人的妖精。真是可笑。”
白言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早知如此,你就不该把我救回来的。
页凌轩刚要大怒,就听门外再次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群官差抬着一具女尸走了进来。
黎愿看着页凌轩说道:“你不是不信吗?敢亲自去看看那具女尸吗?怕是谁都没有您清楚这奶娘长什么模样吧!”
白言兮清晰地感觉到页凌轩抱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直到他将她放在椅子上。
她才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页凌轩颤巍巍地掀起那层白布。
这是奶娘的眉眼,奶娘说不喜欢画眉。
这是奶娘的衣服,还是那天他带她上街亲自为她买的。
这是奶娘的鞋子,因为奶娘生出来就六指,所以鞋子总容易磨破。
这真的是奶娘!
为什么就偏偏是奶娘呢!
页凌轩终于痛声大哭,他抱着奶娘的尸体,泣不成声。
白言兮缓缓闭上眼,留下一行清泪。
脑海里是那个笑容温柔的中年女子。
白言夕却依旧面无表情,她没想到一个奶娘的死竟然会带给自己的相公那么大的刺激。
黎愿看着页凌轩的模样,皱着眉头说道:“页老爷这可是信了?”
尘生继续说道:“奶娘是被妖精所伤,常人不可能会造成如此奇怪的伤口。”
这个时候,浒珀再次说道:“仵作在验尸过程中,发现尸体的伤口中有这物。”
看着琥珀呈上的白色玉戒,页凌轩终于大怒,他转身看着椅子上的白言兮说道:“这玉戒我见你戴过!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奶娘,还扮作她的模样。”
白言兮站直身体,踉跄地走到页凌轩身旁说道:“轩郎,我没有杀害你的奶娘。你要相信我!”
“玉戒你如何解释!还有这张脸!”页凌轩伸手一推。白言兮就此摔倒在地上。
那些刚刚止住的伤口再次流出血液来。
源源不断的生命流出身体,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意。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白言夕……自己的妹妹。
清明的眸子终于浮上了一层水雾。
“姐姐,玉器店的老板说这玉戒是一对,象征的是姐妹情谊,我正寻思着我们虽是姐妹,但却从没有任何信物,如今我将它买下,刚好你一个我一个。”
水雾散开,一切谜团也终于浮出水面。
白言夕泣不成声,终是不敢迎上她那满是绝望的目光。
也罢?
谁让你是我的妹妹。
尘归尘,土归土。
生者安宁,死者解脱。
我终究还是要回归混沌的。
她终于没说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等着他的审判。
尘生却是挡在了黎愿的尖刀之前,沉声说道:“且慢,人皮灯笼的案子还未破?”
“人皮灯笼!”页凌轩擦掉眼角的泪水,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