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现中毒事件后,南宫末来执手轩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虞兮显然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没有先前那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然也没有如其他嫔妃那般热情似火。
只是礼尚往来般相敬如宾地回应着。
南宫末对她好,她接受着。南宫她宠溺她,她想拒绝,却因一句这是朕的旨意,便也只能接受着。
今日南宫末带来了几根木头和绳索。
她淡淡问道:“皇上,你要做什么?”
“兮儿,过来。”他没有说,但是弯弯的笑意告诉她他并没有恶意。
这般亲昵的称呼自打那天过后,他便一直这般叫她。
她也没有反驳。
径直走到他的身旁,却看到他拿起了斧头,在木头上一斧一斧地砍着。
疑惑涌上心头,却看不出他要做什么。
“皇上,这等粗活何不让下人来做?”
汗水一颗一颗地往下落,不多时南宫末便累得开始抽气。
自从中毒后,他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只要稍稍用力,便会疲惫不堪。
面对虞兮的疑惑和不安,他也只是浅浅笑着回答道:“想为你做一个秋千。”
秋千?
看着那些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渗出,她竟不知是何心情。
记忆里,似乎从未有人对她这般好。
“秋千,我不爱坐秋千。”
她感受着炙热的目光,却想要赶紧逃离,那样的眼神,她竟有些害怕。
承受不起的东西就不要妄想着去亏欠。
她真怕有一天在那样的眼神包围下,自己无法狠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但是南宫末却没有出声反驳,仍旧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啪,啪,啪”的声音一点一点和静谧的花香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那些花儿唱着动人的歌曲。
她却无法安然地享受着,于是她走了,忘了妃嫔该有的礼仪,仓惶地逃离了。
转眼便是虞美人花丛深处,抬眼望去,青水悠悠。
原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里……那处假山。
她记得南宫末曾经带她来过此处,告诉她,只要她想离开皇宫,随时都可以从假山的密道离开。
只是她不信。
今日不知不觉间再次来到这里,她有些恍惚。
似乎那假山深处有一种魔力正窥探着她,吸引着她。
她止不住脚下的步子,一点一点地朝着里面走去。
很黑,身子突然一抖,她有些怕。但是不知她触碰到了什么地方,洞内竟然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夜明珠?
她睁开眼睛,发现有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奇异的光彩,一下子就照亮了洞内。
看洞内打造的痕迹,想来比这执手轩的建造的时间还要久远。
难道真如南宫末所说,这里是出宫的通道?
本着预想一探究竟的念头,她朝着洞内深处走去。却没想到走了半晌,果真走出了山洞。
耳边忽而响起流水的声音。
前边也一下豁然开朗起来。是一片杳无人烟的密林。原来这一条密道竟然是通向皇城之外的。
她看着郁郁葱葱的密林,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了。
原本她是想试探一下,可没想到真到了皇城之外。
离开吗?还是回去?成了眼下最值得深思的问题。
如果可以离开,她就不用再去面对宫里的一切。
但是离开了,自己就真的能够安心了吗?她想起了那个玉佩,想起了午夜梦回那人竹窗上醉酒的剪影。
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虞兮,只要我登上皇位了,一定会册封你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她也知道他的心意,那个从来不把她放在心上的心意。
自然这句话也不是出于真心。
但是她却接受了。
在她看来,自己还能被他所需要,那么自己对于他还是有价值的。人人都想要有价值的东西。
即便得不到他的心,那么就应该让他忘不了自己,不是吗?
风来竹动,绿波飒飒,隐隐间能听到几声鸟鸣之声。
她正准备回去。却没想到一群黑衣人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没有半分犹豫,剑锋袭来。目标就是她。
她只有一半的妖力,身体并不强壮,学的武艺也只是勉强能够自保。而且黑衣人数目不少,显然是一早就跟着她的。
她的嘴角带着苦笑。
原来以为他是真心地会放她离开,没想到却是一早就等着自己上钩,好将自己不动声色地杀死。
她怎么会愚蠢到去相信一个帝王会为了一个长得像爱人的女子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呢?
是啊,真是愚蠢!她勉勉强强能地接了几招,便再也招架不住了。
看着那逐渐靠近自己的长剑。她终是无力地闭上了眼。如果要死的话,那就死吧。
但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等到那一剑的到来。
她睁开眼,只听“乒乒乓乓”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一人飞身而至,竟接住了要刺向自己的那把剑。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招数。
是他!
他来救我了,原来他真的还在有一点在乎我的。
她欣喜地看着那个遮住半张脸的蓝袍男子,紧张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那些黑衣人会把他伤了。
不过是他,那些人应当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那男子并没有她预料的那般厉害。很快就负伤了。
“王爷,你受伤了!”她惊恐地捂住了嘴,想要上前去帮他。
“别过来!”
可惜晚了,她挡在了他的身前,想要去挡住那些银光。却在下一瞬被他揽在了怀里。
一个错位,他的背后又被刺了一剑。血水顺着刀口一滴一滴地滑落而下。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痛楚,但是搂着她的手却比之前更紧了。
“王爷!对不起。”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却不知这男子的心比她更痛。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然后杨剑而起,将招式发挥到极致。
终于那些人倒下了。他也倒下了。
虞兮拖着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朝着前方爬去。
许是上天怜悯,她终于在一处溪边发现了一个山洞。
新月淡笼,静嵌天际,一切都开始归于宁静。
她点起了一个火堆,小心翼翼地将他面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火光下,他好看的面容仿佛是一只张着翅膀的飞蛾,不断朝着火光飞去,照亮了他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愿意去相信。这人是南宫末不是南宫初。但是那般清晰,怎么可能会错。
相似的眉眼,相同的招数,不一样的脸庞。
原来真相竟是南宫末救了自己。
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可火光下那张脸仿佛长了翅膀一样,朝着她就前行一步。如同夜夜袭来的梦魇挥之不去。
直到他传来一声闷哼声,看来他身上的痛意发作了。
她顾不得万般疑惑和无奈,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
身上的伤口有很多,密密麻麻得看着很是渗人。
可是却远远不及背上的那道伤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