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独自踏上了新的旅程。
广阔的草原一望无垠。一人一马,晨看朝阳,夜望星辰。陈铭不着急,孤独的旅途反而让他多了很多思考的时间。他想起了不少往事,不经意间,思绪回到了那个养育自己的偏远小山村。
不知师傅是否安好,自己曾说过要探究恶魔的秘密。以为自己会凭手中本领披荆斩棘,开拓出一条前无古人的勇者之路。又岂能料帝国皇帝略施手段,恶魔就被清剿的一干二净;而年少时凭着一腔热血挽救下来的幼童,竟摇身一变,成为魔族新的守护神。自己这个勇者,反倒是为了复兴魔族而奋斗。
陈铭走得极慢,品味着这独自旅行,慵懒而懈怠的滋味。蓝天,白云,牛羊,牧民。清风拂面,鼻腔中是青草的芬芳,陈铭抬头看着周围的景致,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留恋,随后他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来,再美丽的景色也必将在战争的肆虐中变得面目全非。
随着往西举家迁移的牧民越来越多,来自草原东部的讯息也随着他们的口口相传,变得众人皆知。草原神殿的新任大祭司莉娜因不满盗马贼自立为汗,向神秘而强大的东方帝国请求援助,随之而来的是十余万盔甲鲜明的帝国士兵。
一座坚固无比的军事要塞在圣城旁边拔地而起,莉娜将帝国要塞和草原圣城合二为一,因为那儿曾是凤凰涅槃的地方,因此取名凤凰城。以凤凰城为踏板,源源不断的物资和军备从帝国涌入草原。
草原神殿指定了蒙清池作为唯一合法的草原天可汗继承人,要求包括以盗马贼为首的不合法汗王无条件臣服,任何持有反对意见的都将被武力镇压。短短一个月,帝国军队势如破竹,草原东部完全纳入帝国版图只是时间的问题。
盗马贼发起的圣战由于外来势力的入侵戛然而止。相对应的,他大肆招兵买马整备军队,同时号召所有草原汗王团结一致,共御外敌,将侵略者赶出草原。
消息传入陈铭耳中,他知道自己安逸的旅途结束了。他抽出了马鞭,在胯下骏马的长嘶之中,朝草原西疾驰而去。
旅途终有尽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嶙峋的塔楼,有那么一瞬间,陈铭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眼前巍峨的城市,当真这是在草原?当真是盗马贼的老巢——溪水城?而不是某个帝国的重镇?
陈铭一路走来,从东到西,算是横穿了整个草原,也算是见多识广。草原上有很多“城镇”,几乎每个称汗的人,都会圈上一块地以示主权。但和草原人朴素豪放的性格一脉相承,也受限于地质,和生活习惯,他们所谓的城镇,说白了只不过是以可汗为核心的族群群聚地。一米多高的矮墙,用土夯实而成,除了警示作用,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而眼前的溪水城则不同,和之前在帝国见过的重镇城堡相比,它在外观上几乎没有任何逊色之处。这真的是一个“贼”能达到的境界吗?陈铭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信步进城,只见商贾牧民,往来不断,人声鼎沸。这个热闹程度,丝毫不逊于凡赛城。在土地辽阔,人口密度极低的草原能做到这种地步,陈铭在心里暗暗咂舌,毫无疑问,盗马贼身边有能人啊。
陈铭在外围的集市上逛了一圈,便不舍的向内城走去,相比较于外城的热闹,内城建在城中心,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城堡,中间还人为的开挖了一条沟渠,姑且算做护城河。看到这似模似样的建筑风格,陈铭不由得哑然失笑,在帝国这种城堡为主的防御体系倒是很常见,草原上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草原也有防御工事,不过是一圈简单的拒马,再配上土墙,木门便草草了事,和帝国的护城河防御力相较而言就是天壤之别了。
城堡外沿,好几个入口都围满了人,陈铭上前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是在征兵。
陈铭对这种从零开始的低级士兵没有太大兴趣,虽然之前他一直和恶魔为敌,和人打斗的经验较少,但这些手段对付人类也同样有效。
更何况,他有从传奇死灵术士继承而来的武器,陈铭摸了摸怀里的那根骨杖,心中充满了自信。
“任何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台上的黄金任你们索取!”
潮水般的欢呼声传入陈铭耳中。远远望去,那儿是一片宽阔的练武场,和其他的征募点不同,建了个高台,一张硬木桌上摆满了金灿灿的黄金,让人目眩。两名士兵手持长戟,全副武装,站在那儿好不威风。周围也是围着一大群人,但是他们光看热闹,应征的人却寥寥无几。
看来,盗马贼也明白选拔高级人才的重要性。陈铭心下大喜,便朝着那儿走了过去。
这时,正有一人从练武场出来,只听负责报告的官员大声喊道:“擅弓箭,可射二百五十米,有赏。”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那人一跃上台,负责的人将黄金送至那人手中,尔后朗声道:“兄弟豪杰,此正值草原危急之际,现有百夫长一职,可愿共谋大事?”
众人哗然,从一名普通士兵升至伍长,百夫长,没有几次出生入死的战功又岂能奢望,仅凭射箭一项技艺便连升两级,传言盗马贼,不问出身,不拘一格。即便你是被通缉的罪犯,只要你有能力,统统招致麾下,看来传言不假。
陈铭走上台,看那细则。这比武场之内,皆是骑术,弓箭之类的比拼,向来为草原人所擅,若是和别人厮杀,自己有把握取胜,要是考量这种技艺,自己还真不行。
陈铭徘徊了一圈,犹豫不决,那一旁负责之人看出陈铭脸上的犹豫,便道:“兄弟你无论所擅长何事,总应该进场试试,即便不合格,无非是被大家笑笑,也不丢人。”
听到这话,陈铭心中便有点怨气,冷冷道:“我擅杀人,不知该如何比试。”
那人听了,心中一惊,正待回应。忽听闻有人来报:“纪大人到。”
远远的,只见一个白面长者在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道。那负责人见到来者,撇下陈铭便上前行礼。
陈铭知道来者必是大人物,便留心观察,只见那人相貌甚是俊朗,白面无须,和肤色较深的草原人有明显区别,站立不动颇有一副玉树临风的飘逸。
但他一走动,双脚高低不平的缺陷便马上显露出来,居然是跛子。眼前的大人物的长相明显是一个帝国人,身边居然还有诸多侍从,看来他在盗马贼里颇有权势。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陈铭希望在自己展示实力后,看在同是帝国人的面子上,或许能争取到一个不错的起点。
负责人稍稍把情况说明,纪大人仔细打量了陈铭一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笑脸。
“擅杀人?有意思,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