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叔,可曾用过午饭?”韩天慕叫住了唐伦。
还没等唐伦回答,只听到那绿毛鹦鹉又大喊到:“难吃!难吃!”韩天慕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回头对洪刚怒道:“还不去给唐特使备些好菜!”
此时唐伦却安然地对韩天慕说到:“天慕啊,不用了,过一会儿啊,这山里每天定时要下雨,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吧。”
洪刚立马点头哈腰地对韩天慕说到:“是是是……要是等雨下下来,山路就不好走了,我现在就去给特使,还有兄弟们准备些羊肉煎饼,带到路上去吃。”
韩天慕对他横了一眼,随即扶着唐伦,走出了房门。“唐叔叔,在山里,可苦了你了……”
“天慕啊,你也不必自责,世间之事自有因果,人活世上都自有命数,你也不必太勉强。”唐伦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韩天慕的手,眼神也异常诡异。
“不对,他连续缓慢又厚重地拍了四下。”韩天慕心中突然一震:
“四声长,暂隐秘!”这是《驯鸟诀》里的秘语,韩天慕心想:唐伦竟然也懂《驯鸟诀》,那他必然也是经天卫!并且已然知道韩天慕已经是经天卫的一员,而这暂隐秘的信号,是让韩天慕不要轻举妄动,放弃营救计划。
韩天慕扶着唐伦上了马车,又意味深长地跟韩天慕说了一句:“山路道阻且长,山雨欲来风满楼,凡事当从长计议,欲速则不达。”
韩天慕打开酒馕里的薄荷叶,拿出在一片在口中嚼了起来,他此时稍感疲惫,但头脑必须保持清醒,才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或许唐伦十分清楚韩天慕现在的处境,如果贸然开启了营救计划,必然会引来齐王箫启建的怀疑,而韩天慕是当下经天卫在武都最重要的棋子,他不能有任何暴露的风险,所以此时唐伦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韩天慕。
而韩天慕知道,自己在昨日发出营救信号之后,吟龙一直未曾出现,这意味着,武鸠已经同意并开启了营救计划,这一切,都已由不得自己。
在三十人的威虎团护卫下,韩天慕率着队列往武都方向开进,而正如那洪刚所说,队列还没有出卫恒山,仅仅是来到了偃浪湖岸边,山中就下了倾盆大雨,威虎团也早有准备,纷纷披上了蓑衣和斗笠,韩天慕也换上了以后,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鸣啼声,他猛地抬头向上一看——那是吟龙。
一长两短,援友将至。
朝天慕内心开始汹涌起来,他的脸已经开始有些泛红,幸亏他戴着的斗笠,掩盖住了那无法控制的紧张。
偃浪湖距离武都至少需要三个时辰,而他知道,如果一切顺利,唐伦已经不可能出现在武都。
现在是冬季,加上又在山上,湖边格外寒冷,凛冽的河风穿过军士的铠甲,扎进他们的毛孔,让他们感到刺骨的冷,他们也只能依靠急行,来维持身体的温度。韩天慕派侍卫给唐伦递上棉被,却被他婉拒了,道:“山中这样的天气,我已习惯。”随后还被那只绿毛鹦鹉大喊“齐狗!齐狗!”侍卫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而归,回去向韩天慕禀告时,还说:“等这姓唐的死了,一定把那鹦鹉烤着吃了,还要洒上最辣的辣椒面!”
韩天慕笑了笑,没有回话。他知道,经天卫的战士,就潜伏那幽长的湖水之中,随时都会绽开水花,袭击威虎队。
浩瀚的偃浪湖是整个北域上,面积仅次于莲湖的水域,这里亦是武都母亲河——浣霞河的源头,这里水网密布,即使到了冬季,依然不见断流之河。
从天空望去,偃浪湖形似一根骨头,两边粗壮,中间狭长,从卫恒山出来之后,威虎团一直沿着湖东边向西前进,在中间的湖水狭长地带,有一座铁锁横桥,渡过这座桥,就到了武都的地界。
中间水流十分湍急,但是韩天慕知道,在微澜岛的特训,经天卫的战士们,在寒海的海浪中已经经历了上千次冲刷,所以在任何流水面前,都可以长时间地保持窒息。
威虎团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横桥,由于桥身狭窄,韩天慕嘱咐护卫由四列变为两列行进。
待整个护卫队全部上了桥,突然一声长鸣划破夜空,水中骤然炸开数道浪花,十多个身着黑衣的蒙面刺客从水中跃起,直扑所有护卫,所有人手执绝天短枪,出手凌厉,击杀迅速。
韩天慕的马受惊后开始长嘶,一个道银色的短刺也迅速从他身后刺来,那样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他顺势往前一闪,翻身下马。经天卫的绝天枪,他再了解不过,因此,即使他的下属一个接一个被那短枪刺中心脏,他依然可以轻松应对。
刺客们像一道黑色的浪潮,在漫天大雨中迅速席卷整座横桥,韩天慕知道,当今世上,如果有可以与问天藏剑比快的武功,必然只有绝天枪。纠缠韩天慕的刺客,正是跟他接过头的渔夫武鸠,所以从一开始就跟他就点到为止。
而横桥搏命战依然在瓢泼大雨中继续,威虎团虽然是武都禁军,战斗力不在话下,但众人换上了蓑衣,失去了护身的铠甲,在与一个又一个从未打过交道的陌生敌人面前,破绽百出。即便是身手好的威虎团,不出十招,也立马被刺中心脏身亡。
一个黑衣刺客奔到马车旁,纵身跃向车夫,只见半空中翻起一道凄惨的血浪。他打开车门后将唐伦一把拉出,随后将绝天枪放在唐伦的眼前,唐伦确认了是经天卫之后,已然怒不可遏:“你们这是在害韩天慕啊!”
可一切都由不得唐伦了,刺客直接驾着马车,使劲地用枪拍打着马屁股,马开始加速往桥的另一边冲刺,也不管沿路上躺了多少尸体,马车还将不少在垂死挣扎的威虎团侍卫直接撞进了河水之中。
目睹这一切的韩天慕继续和渔夫武鸠在缠斗,雨水渗进他的蓑衣刺激着他的皮肤,看着眼前这悲壮又血红的场景,那种许久未有的凄凉感,又涌上了心头,而此时,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这是他在武都最重要的一场戏,他必然要好好地演下去。
吟龙的声音再度在半空中响起,这让韩天慕心中一震,那个声音……和他当时在坞彤山上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三短啼,劫难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