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并没有走远，他在等人。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张兵高大的身影从远处渐渐清晰。
赵雷蹲的这个地方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赵雷把身体往后缩了缩，不让张兵看到他，自从体育室那次之后，张兵就一直有意无意躲着他。
赵雷当时只想着报复，下手非常狠，但整件事一直没有闹大，他表现出的反常举动也没有宣扬出来，他这次也正好问问张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兵手插口袋，走得很急，路过赵雷这里的时候看都没看他。
“张兵。”
赵雷从他后面喊住他。
张兵听到赵雷的声音脸色一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赵雷，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什么事？”
赵雷从马路边走了出来，“不用紧张，大马路上我能对你做什么？”
张兵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路上的行人确实不少，提起来的心放下来不少，这才赵雷走过去。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上次的事，你没跟人说？”
张兵眼神暗了暗，“之前我带人打了你，你不是也没对警察说。”
“就因为这个？”赵雷有些惊讶，他事后还紧张了好多天，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他的事情败露出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外界又会对他有什么反应。
“这可是个大秘密，你若是利用得好，说不定可以从中得到许多好处。”
张兵笑了声，“我张兵从不欠人情，你上次没有供出我，我也替你保守一回秘密。”
“你应该知道这不一样。”
张兵反问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对我来说这就是一样的，赵雷，不管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张兵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说过会替你保守秘密就一定会说道做到。”
张兵这席话确实让赵雷对他刮目相看，信守承诺这一点许多人都做不到，赵雷不知道以后他能不能做到，至少事情发生了这么久确实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但是赵雷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去欺负别人，“那你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过一丝愧疚？”
“以前的所作为？你是指找你收保护费啊。”
赵雷点点头当做回答。
“我为什么要愧疚？”张兵不假思索，一片坦荡，“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正常，我不去收，还会有别人找你要，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张兵的回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赵雷不禁自嘲，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这几年我确实没少欺负你，我承认。我替你保守秘密只是还欠你的人情，没想抵消什么，如果你还要找我算账，我也无话可说。”
话说到这份上，张兵也算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赵雷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今天是向老师的葬礼，我不找你麻烦，下次再见，就说不定了。”
赵雷说完不再看张兵，拔腿就走，仿佛身边的张兵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高考结束，赵雷的生活一下子从紧张忙碌变得空闲下来，时间反而过得特别慢。
不如？去找个兼职做做？
赵雷和家里商量了一下，就去市中心找了个快餐店做服务员。
市中心流动人口大，赵雷的自杀名单上的名字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别说他压根不认识这些人，就算认识，他也不可能直接跑上去劝人不要自杀，别人不把他当神经病才怪。
他更加不是个社交达人，长年被欺凌使他的性格变得非常内向，和陌生人交谈存在障碍，就算身怀系统，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改变的。
赵雷的厌世拯救系统升级之后，可探测的范围变大，想锁定其中的一个目标反而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赵雷一点都不着急，好歹还有一年多好活的。
赵雷从来没有打过工，第一天去上班他还有些紧张。
一大早生怕自己迟到，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往外跑。
“小雷，你等等。”赵妈追在后面喊。
赵雷停下脚步问：“妈，怎么了？”
“坐你爸的车去，他顺路。”
“哦。”
赵雷坐上父亲的车，一路沉默。
赵雷平时和父母之间的沟通极少，此时爷俩坐在车里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高考分数是不是快出来了？”赵刚张了张嘴，终于找到个话题。
“还没。”
“哦哦，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还行。”
问了两个问题，都是不痛不痒的，赵刚也一下子没了话说。
隔了半天，赵刚突然又开口：“到时候专科学校咱们就不考虑了，爸还存了点钱，你看看咱们省的三本学院，到时候选一个。多花点钱没关系，以后学历上好看点，找工作也更方便一些哈。”
结合赵雷平时的成绩看来，他模拟考试的分数一直都在去年二本线上下徘徊，赵刚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能说出这番话也算是真心在为儿子打算了。
不过，他这担心到时候估计用不上。
赵雷诡异地看了父亲一眼，没有反驳，也没有露出半分情绪，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接下来，一直到赵雷在快餐店门口下车，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我下班的时候过来接你。”
赵刚对着正下车的赵雷说了声，也不等他回答就开车走了。
赵雷本来不想麻烦父亲来接，他在车上感到有些不自在，还不如自己踩单车或者坐公交车回去。
赵雷打工的这个快餐店是24小时营业的，店名就叫“不打烊”。
推门进来，店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吃早餐。
“赵雷，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经理看到赵雷有些诧异，现在才7点半，按他们之前商量的赵雷应该9点才过来。
“嗯，经理你看……”
“来都来了，你开始上班吧。”经理笑盈盈的，让人觉得很亲切，“你放心，我给按现在的时间开始算。”
“好的，谢谢经理。”
赵雷道过谢，就麻利地去换了工作服出来。
“赵雷你过来，我先教你一下怎么帮顾客点单。”
经理站在点餐区的一台电脑前招呼他，赵雷走过去认真看着他操作，基本上一遍就学会了。
“哈哈，赵雷，你小子不错啊！上手这么快。”
经理毫不吝惜的夸奖他，搞得赵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是经理教得好。”
“哈哈，不错，还这么会说话，真是不错。对了，到时候人多的话，你可以引导顾客用手机下单。”
“好的。”
